首先,从土地来说,匈奴世代生息繁衍的地方,如河套、阴山、河西等,接连为汉军所占领,并徙民实边,使之彻底汉化。而这些地方水草丰美,是最适于游牧之所在,失去之后,匈奴只能远遁漠北,但漠北苦寒,环境极为严苛,在这种自然环境的约束之下,匈奴生存都已经成为了问题,所以才有“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哀鸣。
其次,从人口上来说,中行说曾谓单于“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史记·匈奴列传》),则可知匈奴即使最盛之时,人口亦不超过二百万,而在武帝数十年不间断地打击之下,其人口的损失可想而知。河南之战,汉军斩、俘匈奴三万余人;河西之战,匈奴被斩杀及降者,近九万人;漠北之战,汉军斩杀匈奴亦近九万;西域之战,汉军歼敌亦起码在三万之上,如此算来,在元朔2年至征和三年的37年间,匈奴被直接歼灭至少二十四万以上,对于仅仅一百余万人口的匈奴来说,这种打击不可谓不沉重。
再者,从财产上来说,由于匈奴以游牧为生,牲畜是他们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财产。而在武帝数十年的挞伐之下,匈奴牲畜的损失也是惊人的,譬如卫青收取朔方,逐白羊、楼烦二部,“得牛羊百余万”,袭右贤王,又得“畜数千百万”。除了这种直接的掠取之外,在战争期间,匈奴往往将其民众徙往北方以避刀兵,如天汉四年李广利出朔方击匈奴时,匈奴“悉远其累重于余吾水北”,征和三年李广利最后一次出击,“单于闻汉兵大出,悉遣其辎重,徙赵信城北邸郅居水。左贤王驱其人民度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兜衔山”(以上皆《汉书·匈奴传》),在这种远程迁徙的过程中,牲畜必然也会因为长途奔走、挤压、碰撞而大量死亡,如果在牲畜繁育季节,还会导致母畜的流产。如此巨大的损失,恐非匈奴那种脆弱的经济可以承受。
由此看来,武帝的对匈作战,给匈奴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汉书·匈奴传》说“汉兵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孕重惰殰,罢极苦之”,的确不是虚言。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在武帝一朝对匈作战中,汉军的确取得了极大战果,对匈奴造成了沉重打击,连得河南、河西等地,逼迫匈奴远遁,从此漠南无王庭,使得匈奴由盛转衰,为日后匈奴的彻底覆灭奠定了基础。但是,武帝的征伐,对汉匈双方都造成了损失,就汉朝而言,四十余年的对匈作战,严重消耗了汉朝国力,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几乎使亡秦之事复现,所幸的是匈奴综合国力远逊于汉。
然而此一胜利是短暂,汉匈真正的战事一直延续三百年之久,直到东汉永元三年(91年)大将军窦宪、耿秉深入瀚海沙漠,出击鹿塞(内蒙古磴口县西北七十公里)三千华里,大破匈奴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彻底解决汉朝历时三百年之久的匈奴之患。东汉虽彻底击败北匈奴,但始终无法占领漠北之地,对领土扩张并无助益。
另一方面,东汉击破北匈奴,使得鲜卑摆脱匈奴的威胁而壮大,鲜卑取代匈奴成为中国的边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