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看到有读者把平儿、袭人和香菱,统称为《红楼梦》中的三个通房丫头。其实,严格来说,她们的地位并不完全一样,平儿是货真价实的通房丫头,香菱是薛蟠正经八百“请客摆酒费了事”的妾室,袭人对外的身份,只能是宝玉房里的一个地位稍高的丫头,只不过她被王夫人内定为贾宝玉未来的姨娘,在贾府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平儿早就是贾琏的通房丫头了,香菱是从薛家进贾府后就已经被放在了薛蟠房里的;贾宝玉和袭人初试云雨情紧随其后。也就是说,她们和男主人或明或暗的“夫妻”关系,到《红楼梦》八十回结束,都持续了好几年。可是,这三个女子,却竟然无一例外的都从未有过身孕。
关于香菱,作者在第八十回,她被夏金桂撵走之后,交代是因为她“皆因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至于平儿,是忌惮王熙凤的醋劲,她一年之间也难得和贾琏在一起一两次,再加上以前贾琏的两位侍妾的命运,平儿只怕是根本不敢有这个心;而袭人,因为没有过明路,怀孕就更难看了。
虽然这三位通房丫头,不怀孕各有各的原因,但是三顺认为这并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红楼梦》中另一件堪称细思极恐的事情——整部《红楼梦》中,几乎没有一个新生儿的降生。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准确,贾雨村纳娇杏为妾之后,她一年生下一子,又半年,被扶为正室;秦可卿命丧之后,有一位镇国公诰命生了长男。但是对于《红楼梦》中的主线贾府来说,却彻彻底底的就没有任何新生儿的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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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娶了两任妻子,都正当青春年少,却都没有怀孕;贾琏夫妻也正当青年,却也只有巧姐儿一个女儿。王熙凤后来好不容易怀了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尤二姐嫁过来之后,也怀过一个男胎,但三个月的时候也被一个庸医打掉了;贾琏的侍妾秋桐,可不像平儿那么小心翼翼,仗着是贾赦的赏赐,张狂的连凤姐都不放在眼里,她自然不会像平儿一样,不敢怀孕,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过身孕;迎春嫁给孙绍祖,“一载赴黄粱”,也没有留存下任何骨血……
那么,作者为何要给贾府安排这样的一种命运呢?
这就不得不提在《红楼梦》中屡次被提及的两个字——末世。第一回,在作者介绍贾雨村的时候,“这贾雨村原系湖州人氏,原系诗书仕宦之家,因他出于末世……”;第五回的探春的判词是“生于末世运偏消”,王熙凤的判词是“凡鸟偏从末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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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接一个的“末世”,都是作者在暗示我们,贾府已经到了“末世”。没有新生儿的降生,更可以烘托出一种末世的凄凉之感。同时,贾府的未来,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没有新生儿的降生,更符合“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状态。
所以,这三位通房丫头之所以没有一个人怀孕,也正是要对应贾府中没有新生儿的宿命,也与贾府的末世命运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