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蒋玉菡为何要将自己的汗巾送给贾宝玉

蒋玉函,《红楼梦》忠顺亲王府里唱小旦的戏子,小名琪官。下面就一起来看看知秀网小编带来的文章。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贾宝玉应薛蟠邀请,参加宴饮聚会,席上遇见了京都名角蒋玉菡,两人一见如故,顾盼传情,趁着一起出恭的机会,进行过一番交谈:

少刻,宝玉出席解手,蒋玉菡便随了出来。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蒋玉菡撩衣,将系小衣儿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与宝玉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接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

原著对贾宝玉、蒋玉菡的关系,描写得有些模糊,仿佛曹雪芹一直在刻意抻着,全书只有第二十八回有正面文字,之后便消失不见。

直到第三十三回,忠顺王府长史官来荣国府,问贾宝玉索要琪官蒋玉菡的消息,这才从侧面告知读者这两个人并没有失联,而是一直保持亲密的关系,只是没有明写出来而已。

在宴会上,贾宝玉出席解手,蒋玉菡尾随出来,并主动以大红汗巾相赠,这里的大红汗巾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们可以从贾宝玉回家后,袭人的反应中看出来:

宝玉回至园中,宽衣吃茶。袭人见扇子上的坠儿没了,便问他:“往那里去了?”宝玉道:“马上丢了。”睡觉时,只见腰里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袭人便猜了八九分,因说道:“你有了好的系裤子,把我那条还我罢。”

袭人的话说得很明确,所谓的大红汗巾子可不是手绢之类的东西,而是类似古代男子用来系内裤的腰带——两个男人相交,却以腰带作为信物,这已然暗示了贾、蒋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事还不算完,到了第三十三回,忠顺王府长史官问贾宝玉索要琪官,贾宝玉自知不妙,所以一口咬定不认识什么蒋玉菡,而长史官的一句话,让贾宝玉当场放弃了挣扎,原著记:

宝玉道:“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说着便哭了。只见那长史官冷笑道:“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

末尾一句,“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再说出别的事来”,可谓透露出无限山河,贾宝玉生怕长史官再说出别的来,这个别的到底是什么,想必一定比汗巾子的事还大,父亲贾政就在跟前,所以贾宝玉赶紧撂了,说城外有个紫檀堡,蒋玉菡就住在那里。

但贾宝玉和蒋玉菡到底什么关系,是否是龙阳之好的玩伴,原著到底没有说出,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搜寻原著中的细节,来加以佐证。

第三十三回“不肖种种大承笞挞”,贾宝玉因琪官、金钏的事,被父亲贾政狠狠打了一顿,幸得王夫人、贾母及时赶到,事情这才了结。

袭人作为贾宝玉的贴身丫鬟,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情还没有完,于是她悄悄找来小厮焙茗,询问贾宝玉被打的前因后果,以及哪些人从中算计了贾宝玉,焙茗的回答是这样的:

焙茗道:“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那金钏儿的事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老爷的人说的。”袭人听了这两件事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八九分。

焙茗此处的话透露出很多信息,薛蟠是有龙阳之好的,他看蒋玉菡长相妩媚俊秀,就想与其相交,其后第四十七回的引逗柳湘莲亦是如此,但蒋玉菡和贾宝玉关系最亲,薛蟠很是吃醋,正是基于这层考虑,焙茗才怀疑背后挑事的人是薛蟠。

更有意思的是,薛蟠、贾宝玉彼此争夺“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除了蒋玉菡,秦钟也曾被薛蟠看上过,并且意欲下手,但碍于秦钟是贾宝玉的人,于是两人大吵大闹了一顿。

所以第三十四回,宝钗从袭人口中听闻了此事,也认定是自己哥哥干的,原著详细记录了宝钗的心理活动:

宝钗心中暗暗想道:“难道我就不知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当日为了一个秦钟,还闹得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更利害了。”

这些伏笔,暗示我们可以将蒋玉菡当成另一个“秦钟”,而秦钟和贾宝玉的关系则是明写。

比如第十五回“秦鲸卿得趣馒头庵”,秦可卿出殡路上,贾宝玉遇见了一个纺线的农村丫头,秦钟动了歪心思,心照不宣地向宝玉使眼色称:此卿大有意趣。

其后到了铁槛寺,秦钟更是趁着夜里无人,偷偷跑到尼姑房中,跟智能偷试云雨之欢,被贾宝玉当场拿住,智能慌忙裹衣而走,秦钟却和贾宝玉不紧不慢,互相交谈聊天,俨然没有半点慌张,可见此类事两人见怪不怪,早已是常态。

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当年那个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的秦钟,在经历了第九回“起嫌疑顽童闹学堂”的龙阳风波之后,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纯真,而秦钟和贾宝玉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就是蒋玉菡和贾宝玉的关系。

综上所述,通过细数《红楼梦》原著中蒋玉菡、贾宝玉、秦钟三人身上的细节,站在世俗角度,贾宝玉貌似是有龙阳倾向的,以曹雪芹的文笔,他绝不会把这些明写出来,但如果他真的要把贾宝玉塑造成一个纯情少年,便没必要写这些云山雾罩的文字,徒增读者怀疑。

但也有另一种说法,贾宝玉是个奇人,他的交友没有男女性别的区分,只有雅俗之别,所以他虽然有“女儿是水,男人是泥”的名言,但到底忍受不了婆子,却能跟秦钟、蒋玉菡这些男人为友,更能跟“僧不僧、俗不俗、男不男、女不女”的妙玉互为知己。

由此观之,贾宝玉的形象堪称中国小说复杂之最,如何客观精准地解读其人,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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