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弘光帝朱由崧,真的那么变态昏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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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中国历史上的昏君,“蛤蟆天子”朱由崧可谓是其中最靓的仔之一。

太过响亮的名号,让上世纪的老电影《桃花扇》,也忍不住以弘光皇帝朱由崧的风流性子为灵感,创作了他看着李香君流口水的经典镜头。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么,历史上的弘光皇帝,真的有这么变态昏庸吗?

一、变态皇帝

若是以明末清初的部分史料来看,弘光皇帝的形象确实算得上是变态中的变态,昏君中的昏君。

比如弘光皇帝曾将天下政务全权委托给大学士马士英处理,然后自己一边口称“万事都有老马在”,一边在宫中纵情享乐,还不忘在内廷挂上一幅写着“万事不如杯在手,百年几见月当头”的对联。

可惜,朱由崧分外信任的马士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拿到朱由崧下放的南明独家代理权后,马士英立刻在朝堂上扶持亲信,打压异己,一点一点将朝中正直大臣排挤出去,直教当时的童谣中都有了“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的传说。

马士英将政事弄得乌烟瘴气之际,朱由崧正沉迷在后宫的温柔乡中。朝堂上那些危害江山社稷的事,在朱由崧眼中,远没有如何多选拔些良家女子扩充掖庭或是渔色幼女来得重要。

广选美色连幼女也不肯放过,不得不说朱由崧的确够变态,但显然朱由崧自己对自己的表现还不太满意,于是他又玩起了用虾蟆制作房中药的那些事,结果成功被评选为臣民心目中的“蛤蟆天子”。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朱由崧“蛤蟆天子”的名号,算得上是实至名归。谁让朱由崧在清军饮马临江的节骨眼上,还一天连传好几道圣旨让人捕捉虾蟆以供他制作房中药,全然不顾江山倾覆就在顷刻。单从这一点来说,朱由崧登上昏君排行榜,绝对没有黑幕。

靠着凭本事当昏君的“硬实力”,朱由崧在满清大军压境时,将“君王死社稷”的风骨轻轻放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在一群宦官的簇拥下逃去安徽太平府(今当涂),可惜最终逃跑失败,弘光政权就此烟消云散。

从这些“光辉事迹”来看,朱由崧的政权覆灭,似乎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然而,历史上的朱由崧,真的有部分文献记载的这么“失德”吗?

当然不是。另一些“权威证据”,早已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二、宽厚天子

据曾陪伴在朱由崧身边的南明官员李清介绍,朱由崧那些足以登上昏君变态排行榜的八卦,大多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比如说朱由崧下令让人捕虾蟆的事,原本是宫中旧例,谁知却被人胡乱夸张诋毁,成了朱由崧的昏聩证据之一。

再比如说朱由崧一直被人诟病宠信马士英一事,其实朱由崧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按李清的说法,就是朱由崧深居宫中,在朝堂上并没有多少可以为己所用的亲信,再加上执政能力不够,结果内阉外佞狼狈为奸,还泼了朱由崧一身“昏君”的脏水。

而所谓的朱由崧饮酒宴乐,纵淫方药等等“昏君罪状”,在李清看来,则是朱由崧喝酒的事偶尔干过,但其他的传闻就未必准确,而且朱由崧还曾驳回了马士英想要兴党人之狱的建议。这样的朱由崧,哪是什么变态昏君啊,分明是个纯洁少年嘛。

无独有偶,曾被朱由崧倚重,后又降清的钱谦益,在评价朱由崧这位旧主人时,也曾带着无限的怀念,以《一年》为题吟诗道:

一年天子小朝廷,遗恨虚传覆典刑。岂有庭花歌后阁,也无杯酒劝长星。吹唇沸地狐群力,嫠面呼风羯鬼灵。奸佞不随京洛尽,尚流余毒螫丹青。

按理说,钱谦益降清后,理应跟风狠踩朱由崧,可钱谦益的诗作里,分明句句替朱由崧喊冤,直指朱由崧荒淫酒色之事并不存在。

钱谦益的诗后来辗转被大思想家黄梨洲读到,同为大明遗民的黄梨洲,忍不住在钱诗上批注说:“金陵一年,久将灭没,存此作诗史可也”。

一句“诗史”的极高评价,至少从侧面说明,朱由崧的为人,并非尽如传言中那般不堪,甚至在他的身上,还有谦逊宽厚的闪光点。

当初,朱由崧本不愿登基,可他福王的身份太耀眼,马士英等人硬把他弄去南京继位。谁知当群臣在燕子矶跪拜朱由崧时,朱由崧竟然跟着跪下还礼,然后告诉群臣说:“家耻未雪,国仇未报……宗室多贤,未敢辱及”。

后来,南京诸臣与朱由崧在一艘小船上见面,臣子们再次请朱由崧登基,但朱由崧只是哭着说:“国母尚无消息,只身避难,宫眷未携一人……迎立决不敢当”。

但臣子们又岂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于是诸臣再次请求朱由崧监国,朱由崧依然以“宗社事重”为由拒绝,直到南京群臣再三请求后,方接受监国的重任。

如此宽厚谦虚,简直是南明的希望啊。南京群臣满怀期待地看着弘光政权成立,然后又看着朱由崧犹如拿错了剧本一样兵败被俘,只留下朱由崧这么宽厚,为什么保不住南明的疑问。

三、弘光之亡

群臣的疑问放在历史的长河里,答案便是弘光政权终结的原因之一,并非是朱由崧不宽厚,而是南明王朝的战略错误。

南明建立后,内部派系林立,各方势力间常常政见不合,可唯独在“联清灭顺”这个问题上所有人高度一致。

因为在弘光政权中的掌权人们看来,李自成逼得大明国丧君亡,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那么找李自成报仇雪耻,就成了南明王朝最重要的事。

正因如此,当吴三桂李自成大战山海关的消息传到南明王朝时,在情报渠道不够高效准确的情况下,南明王朝误以为吴三桂“借”清军击败了李自成,而清军为收买人心,又专门替崇祯发丧,这让弘光小朝廷中的人士莫名对清军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于是,当满清铁骑南下时,弘光小朝廷的人非但没觉得危机临近,反而幻想着联合清军,划江而治,过自己的小日子。

为此,弘光政权甚至还特地派使团北上与清军议和,用马邵愉写给吴三桂的信中引用的马士英的话来说,就是南明政权设想两国皇帝按照年龄以叔侄相称,弘光为叔,顺治为侄,此后“便是叔侄之君,两家一家,同心杀灭逆贼,共享太平”。

可惜,弘光政权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由于弘光政权没有提出明确的谈判方案,而清朝的目标又是统一全国,结果清朝借着谈判争取时间,从容实行了先征西,后平南的安排,而弘光政权则在自己与虎谋皮的交易中,渐渐沉沦。

战略失误带给南明王朝外部伤害的同时,南明小朝廷内部还陷入了持续不断的党争中,更是加速了自身的灭亡。

明朝末年,士林的政治环境开始转变,讲学蔚然成风,士子自由评论时政,成为了当时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谁料这股风气孕育了党争的基础,并对弘光政权进一步发展壮大。士子们常常党同伐异,以致许多有政治热情的学子,渐渐对弘光政权失望,转而投靠其他政权,造成南明小朝廷大量人才流失。

而党争对弘光政权的危害还远远不止这些。朝中百官在残酷的党争环境下,为了一己之力相互攻

讦,从言论争议到人身攻击应有尽有,弄得南明小朝廷内部一地鸡毛。

更严重的是,党争加剧了弘光政权的政治混乱。比如弘光政权中的复社本该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可党争却让复社成为了排斥异己的急先锋。一旦复社中的反对派当权,便会第一时间对之前的竞争对手打击报复,而下一任当权者,也会同样打击先前的竞争者。

与此同时,党争还催生了弘光朝的腐败指数。比如马士英掌权期间,就公开卖官鬻爵,将朝廷吏治视若儿戏。

如此恶性循环下,“天下之士,但知有门户,不知有朝廷”,而弘光政权也在天下人不敢得罪门户的理念下,一步步走向无一人肯为国家效力的怪圈里。

结果,等到清军南下时,南明小朝廷还在激烈内战中,清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了南明的大好江山。

可叹弘光气数就此终结,但其之所以这般不堪一击,并不是满清八旗锐不可当,而是明朝的政治生态,已经病入膏肓。

这样的情形,别说的昏庸变态的朱由崧,就算换成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只怕也回天乏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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