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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锡被人称为“诗豪”,恰如其分,这是白居易在《刘白唱和集解》的序言中说赠送的。刘禹锡的诗歌豪气纵横,雄浑老苍中有健气,实在当之无愧。而且,纵观刘禹锡年轻时的作为,狂妄中不乏硬气,也当得起这个“豪”字。但是,随着时光流逝,晚年的刘禹锡却狼狈不堪,连心爱的女人被抢也不敢吭声,令人唏嘘不已。
要知道,刘禹锡是少年得志。他和白居易是同年出生,白居易29岁中进士,已经殊为不易了。刘禹锡则22岁就中了进士,而且还是三年连登三科。这样的天才,自然成为了火热的政治新星。他参与了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并担任主力干将,年纪轻轻就指点江山。
可惜,这段经历却成为了刘禹锡政治上的顶点。随后的他,陷入了人生低谷,连连被贬谪。一方面固然是当时官场的倾轧,另一方面与他的个性是分不开的。他经常写诗讽刺权贵,桀骜不驯,口无遮拦,贬谪成为了他的代名词,从三十出头到五十出头,刘禹锡被贬为外官共计22年之久。
在贬谪生涯中,虽然他的官位都是刺史级别的,但谁都知道他是过气之人,在朝中无人可靠,到处讨人嫌。因此,即便是下属县令,都敢和他作对,在和州担任刺史时,就被迫几易其所,最后搬到破旧的小屋,写下了著名的《陋室铭》。
本来,在大和五年时,刘禹锡获得了机会,被赏识他的裴度提拔为礼部郎中。然而,他刚到京城没多久,就因为裴度的下台,被迫再次外放为官,这一次担任的是扬州刺史。心情不佳的刘禹锡遇到了曾经的司空李绅,并且受到盛情款待。珍馐美食,歌舞升平让刘禹锡感慨不已,特别是李绅的歌妓让他心动,写下了《赠李司空妓》:
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
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
虽然也是被贬,李绅却是宠妾如云,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看到刘禹锡这么多牢骚话,干脆将这位歌妓送给了刘禹锡。这一下子,点燃了刘禹锡生命的热火,也是唐代成人之美的佳话,记载于《本事诗》、《全唐诗》之中。
本来,这可以作为一个童话故事结尾。然而,社会却是如此残酷。当时的宰相李凤吉听说后,非常好奇,他不知道刘禹锡能看上何等天仙般的人物。于是,等到刘禹锡带到全家赴京的机会,他发出邀请,让刘禹锡携带家眷做客。
在唐代,文人雅士之间都有攀比心理。刘禹锡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低调,当即挑选了这位最漂亮也是最年轻的宠妾前往。李逢吉见到之后,拉着这位女子就跑。史书只有八个字记载:倾都惊异,无敢言者。
宴会结束后,李逢吉让刘禹锡自己回去,女子就留下来了。虽然当时妾室就是权贵们的玩物,可以随意赠送,这位女子本身也是李绅送给刘禹锡的。但是,如此不要脸的强抢,还是极少听闻的。
要是放在以前,刘禹锡岂不是要骂上一天一夜,甚至会写出诗歌让李逢吉遗臭万年?然而,到了晚年的他,已经再没有锐气了,他知道宰相的权力有多大,官场斗争有多狠,根本不敢为一个女子再闹出干戈。他温顺如同绵羊,没有反抗。唯一做出的姿态,只是写了四首诗,送到李逢吉的府上。
这四首诗,无一不是表达了对宠妾的怀念之情。但是,字里行间却没有流露一丝一毫对李逢吉的不满。其中第一首是这样的:
玉钗重合两无缘,鱼在深潭鹤在天。
得意紫鸾休舞镜,能言青鸟罢衔牋。
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抛不续舷。
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
这首七律不难理解,无非就是流露自己悔恨和对女子的思念,哪有半分豪气。李逢吉读完之后,连连称好,却不归还女子。其实,刘禹锡已经年迈,李逢吉比他还大14岁。这个可怜女子,在几个糟老头子自己被迫流转,又有谁问过她的幸福?当然,刘禹锡最终不敢冲冠一怒为红颜,也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