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在袁绍手下受排挤,投靠曹魏成名将

汉末三国时期的名将名臣中,有不少人在生涯前期十分暗淡,却在投靠明主后一飞冲天。比如贾诩,先后效命过数位主公,但始终无法伸展自己的抱负。李傕和郭汜忌惮而疏远他,段煨忌惮而愤恨他,张绣能用他,但自己又没本事,所以贾诩前期一直不得志。直到他遇见了曹操。

贾诩……李傕、郭汜等亲而忌惮之,不能用。……遂投段煨,段煨内恐见其夺,而外奉贾诩礼甚备,贾诩愈不自安。

再如潘濬,潘濬在刘表手下时,被荆襄豪族蔡氏和张氏排挤,郁郁寡欢,刘备来了,让潘濬典荆州事,潘濬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然而刘备旋即又入了川,把潘濬放在关羽手下,这下好了,潘濬迎来了人生最噩梦的上级,关羽不但不尊重潘濬,还蔑视潘濬,潘濬一直不如意。直到潘濬降吴,遇见孙权,从此一路青云。

刘备入蜀,留潘濬典州事,与关羽不睦。

袁绍手下的张郃,也是如此。张郃一生效命过三位主公:韩馥,袁绍和曹操。韩馥不是乱世能臣,没有能力生存下去,败给袁绍后,张郃就率军投降了袁绍。但张郃在袁绍麾下,也不如意。他和逄纪一样,是一个夹在河北势力与颍川势力之间的人物。河北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审配,排挤张郃,颍川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郭图也排挤张郃,张郃近乎夹处逢生。

张郃的处境,如果遇见一位善谋有断之主,尚且不会出问题,但他的主公袁绍,恰恰少谋无断,而且不会用人。审配贪赃,数以巨亿,袁绍包庇审配。田丰忠信,劝谏袁绍,袁绍嫉恨田丰。郭图谗言,背后咬人,袁绍看不出来。许攸心贪,性情高傲,但临机决阵,少有能比,袁绍却误会疏远他。张郃最后的离去,正是郭图的非议让他无路可退。

张郃谏袁绍,绍不从,郭图劝袁绍袭曹营,袁绍从之。及曹操破袁绍,袁绍军大溃。郭图惭愧,又更毁张郃:“张郃快军败,出言不逊。”张郃恐惧,乃归曹操。

张郃的命运,在投靠曹操那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曹操爱才,举世闻名,张郃投降曹操后,曹操如获至宝。他对张郃说:“昔日伍子胥不早醒悟,使自己陷于危难,倒不如像微子一般,离开殷,像韩信一般,归降汉。”曹操此言,是认可张郃的能力,将张郃比之于微子和韩信一类的人物,更是嘉奖张郃弃明投暗。裴松之曾评价曹操说:“曹公自非有王霸之度,其孰能如此乎?”曹操对人才发自内心的爱,使他眼里满是欣赏和尊重,这样的主公,谁又不肯继之以死?

张郃投靠曹操后,立即被封偏将军,赐都亭侯。这是曹操对投降敌军名将的一贯厚爱。张辽投降曹操时,也立即被封中郎将,赐关内侯。曹操将张郃耀升到这样的地位,是对他的高度肯定和期许。张郃之后的人生,都是注定的。他追随曹操南征北战。拔邺城,平河北,征东莱,破陈兰,讨马超,败韩遂,围安定,降杨秋。张郃一路走来,几乎没有败绩。不过,虽然张郃功勋卓著,但他的地位依然没有耀升至曹魏第一阶名将的行列。这种局面,一直保持到汉中之战。

汉中之战,张郃作为夏侯渊副将,与刘备大军决战。一生未遇对手的他,此时面对的,是张飞这位上古怪物。张飞在宕渠,给张郃上了一课。不过张郃虽败,却没有大的损失,《张郃传》中的记载偏颇了些:“张郃进军宕渠,为刘备将张飞所拒,引还南郑。”其实张郃不是退军,而是战败。不过否极泰来,张郃战败后不久,迎来了自己人生中一个登上更高舞台的机会。刘备在汉中灭掉夏侯渊后,魏军突然群龙无首。这时,郭淮力挺张郃,继承夏侯渊领导部队,张郃接棒前是有犹豫的,但时局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接受了,而且抗住了。

夏侯渊没,张郃还阳平。当是时,新失元帅,恐为刘备所乘,三军皆失色。夏侯渊司马郭淮乃令张郃为军主。张郃出,勒兵安阵,诸将皆受张郃节度,众心乃定。太祖在长安,遣使假张郃节。

从曹操遥假张郃节钺看,他对张郃镇守西面国门是放心的。此时的张郃,进入了人生第三个阶段,由一位名将,成为一位国门统帅。这一年,是公元219年。

张郃走上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下来。曹操去世后,刘备伐吴失利,诸葛亮征讨南蛮,随后又恢复了几年国力,因此,魏国西陲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得以保持相对安宁。由于张郃熟悉曹魏西陲情况,这期间曹魏西陲的统帅,始终是张郃和曹真。注意,与通常认为的不同,曹真并非凌驾于张郃之上,史载:“文帝即位,诏张郃与曹真共讨安定卢水胡及东羌,诏张郃与曹真并朝许都。”这段记载可以看出,张郃与曹真在实质上并无高下之分,“共讨贼”,“共朝许都”,说明他们是完全平等的。当然,曹真毕竟是曹氏宗族,对外可能要这么说。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亲自阻击他的,不是曹真和郭淮,而是张郃。“明帝加张郃位特进,遣督诸军。”都督诸军,是当时假节大都督才有的权力。结果街亭一战,张郃面对充足准备的诸葛亮大军,毫无惧色,大败马谡,名震西陲。这是张郃第一次在和当时的大国丞相交手时取得的胜利。经此一胜,张郃在军中威望更高了。为此,明帝加封张郃食邑达到四千三百户,什么概念?曹魏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夏侯惇,死前食封数量也不过二千六百户,五子将之首的张辽最后也是二千六百户,张郃还在盛年时,已经超过这些人整整两千户了。

曹真死后,司马懿来了。比起张郃,司马懿的确更老道和全面,张郃也受司马懿节度。不过直到木门之死前,张郃的行动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主的。熟悉的朋友知道,诸葛亮一生从没惧怕过司马懿分毫,司马懿与诸葛亮每一次交手,不是失败,就是平手。但诸葛亮是忌惮张郃的。史载:“张郃识变数,善处营阵,料战势地形,无不知计,自诸葛亮皆惮之。”木门一战,由于司马懿刚愎自用,张郃中了蜀军埋伏,身亡。一代名将谢幕了,但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与司马懿一起挡住了诸葛亮——这个曹魏西陲的最后梦魇。诸葛亮之后,蜀中无人,蒋琬费祎,只能自守,姜维北伐,也是杯水车薪。直到265年司马氏篡魏,魏国西陲再也没有过大的变数。从这个角度看,魏国最后45年的命,张郃功在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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