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了解日本艺伎 (Geisha)吗?知秀网小编给大家提供详细的相关内容。
手抱三弦上画楼,低声拜手谢缠头。
朝朝歌舞春风里,只说欢娱不说愁。
这是黄遵宪(1848-1905)《日本杂事诗》中的一首诗。黄遵宪作为中国驻日公使何如璋的参赞,于1877年赴日,写下了《日本国志》和《日本杂事诗》,他被誉为“在近代中国第一个对日本有真正的了解,并且其关于日本的研究和介绍在国内产生了真正大的影响的人”(钟叔河语)。黄遵宪在日本期间,对日本的政治、历史各方面做了广泛的研究,也留心到了日本的艺伎。在这首题名为《艺伎》的诗中,黄遵宪以寥寥数笔,生动描写了日本艺伎的形象。黄遵宪在诗中自注云:“业歌舞者称艺伎。侍酒筵颇矜庄,乐器止用阮咸,曲似梵音,以牙拨弦。又有细腰杖鼓,以手拍之。鼙鼓双槌挝击,渊渊乎作金石声。舞者以扇为节,有折腰垂手诸态。”这种“侍酒筵业歌舞”的艺伎,又称艺者,是日本的一种特殊的职业,也是日本传统文化的活的载体。在日本开国以后,艺伎引起了许多初到日本的外国人的注意。小说《菊子夫人》和以该小说改编的意大利著名歌剧《蝴蝶夫人》就是以艺伎为主人公,艺伎随着《菊子夫人》和《蝴蝶夫人》而名扬世界,甚至 “藝者”这一日语词也成为英语的外来语“geisha”。
以“侍酒筵业歌舞”为职业的艺伎,本非日本所特有。唐宋时中国的官妓,以及朝鲜的妓生,和日本的艺伎都有相似之处。但是在大部分民族的历史上,基本上在近代以前完成了歌舞演艺和性产业的分离,性产业退出了社会的主流文化,而日本的艺伎,仿佛是一种活的古代文物,一直延续到现代,而且艺伎本身作为日本传统文化的载体,已经成为日本传统文化的象征之一。这种现象是日本所独有的。
然而,虽说是“侍酒筵业歌舞”,艺伎和普通的职业毕竟不同。从“业歌舞”的角度看,艺伎和职业艺术演员不同,她们一般只是在酒席上表演一些歌舞小品,而且主要是向异性服务。从“侍酒筵”的角度看她们又不同于服务员,不仅仅是端茶斟酒还陪同客人聊天,使客人在闲聊中得到某种满足。另一方面,艺伎也不同于妓女,艺伎原则上是卖艺不卖身。日本自1958年实施《防止卖春法》后,法律上禁止[禁止发布敏感字眼],但艺伎不在禁止之列可以公开营业。不过原则毕竟是原则,现实却又未必如此。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艺伎的职业性质也不尽相同。在二战前,艺伎给人们的印象,正像艺伎这一名称所显示的,是艺和妓的结合。早期研究艺伎的日本人矢野恒太对于艺伎的职业是这样描写的:“第一歌舞弹唱,乃本业。第二端菜斟酒。第三显示美丽气质。第四陪酒聊天。第五出卖色相。”关于出卖色相,矢野恒太的解释是“同时和两个以上的男子相通,或极短的时间内更换其配偶”,然后又说:“以这样的标准来看,不出卖色相的艺伎不足二十分之一。”
但是,艺伎和普通的妓女还是不同的,区别并不仅仅是因为艺伎善艺。如果要指出艺伎最基本的特点,那就是艺伎所提供的服务,主要在于满足异性的精神欲望,而不是简单的肉欲需求。这也就是矢野恒太所说的“显示美丽气质”的缘由,向客人展示符合想象中理想女性的风貌。矢野恒太认为,这种美丽不仅要求艺伎的服饰得体,浓纤得度,而且要求一种整体的氛围,如整个房间要求纤尘不染,在墙上挂起高古雅致的挂轴,古朴的花瓶中插上造型别致的插花,营造一种情趣。现代日本一家介绍艺伎的网页中,则直截了当地说明,艺伎就是和顾客进行“模拟恋爱”。所谓模拟恋爱也就是一种精神恋爱,是一种以精神为主的异性间的满足,这种精神恋爱能超越肉体的满足,在精神恋爱的世界中是排斥肉欲的,至少肉体欲望不是主要的。
当然,在任何社会中,真正的感情是不可能作为商品来交易的,日本也不例外。艺伎所提供的只是一种虚拟的感情,或者说是一种感情游戏。问题是如何看待这种感情游戏,在这种游戏中能否得到感情上的满足。如果不能提供感情上的满足,艺伎这一职业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据。一般来说,感情首先要求真实,人们很难从虚假的情意中得到满足。这大概就是艺伎这种职业在其他国家难以生存的原因之一。倘或由此推导,认为日本人喜欢虚情假意,未免厚诬太甚。艺伎这一职业的背后,存在着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它和日本文化具有密切的联系。日本的地理位置处于“文明圈”的边缘地带,历史上长期处于强势文化的笼罩之下,不断地经受外来文化的冲击,不得不吸取揉和外来文化。在这过程中养成了注重形式、追求实效、不求甚解的思维习惯,不善于追究事物的本原性,满足于外在的形式,以形式的相似来求得文明中心圈的认同。作为一种原创性文化,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要在短期内吸收外来的原创性文化,只能不顾这种历史文化的积淀,从外观的形式的模仿入手。而佛教的浮生若梦、生死无常的教义,大概也影响了日本文化中的人生观,既然此生为幻,游戏人生,游戏感情,在游戏的形式中得到满足,也就不足为奇了(呵呵,关于游戏不用说大家一定深有体会)。艺伎的这种虚拟的感情世界,是得到日本社会认可的,一般为人妻者,不会把艺伎作为丈夫的外遇而产生感情危机。这是一种不影响真实社会的游戏世界,是一种游戏的满足。而日本男人则存在着这种虚拟感情的需求,在真实社会中无法满足的感情试图在虚拟世界中得到满足。不过实际上,这种感情游戏的双方毕竟是真实的人,从虚拟的感情到真实的感情,从精神世界到肉欲世界,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暧昧性和虚拟性,也许就是艺伎的神秘所在。一方面保持同现实社会的距离,一方面又要尽量表演出真实。因此,艺伎虽然作为一种职业,和客人是买卖关系,但在和客人的交往中,一般艺伎不直接收费,由饭店代收。这样,至少在形式上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以体现感情的仿真性。大前提的虚拟性和形式上的真实性相结合,是日本文化所容许的,也是艺伎形成的社会文化氛围。
当然不是所有的艺伎都能提供这种精神恋爱,这更多只是作为一种职业观念。大多数只是名义上的艺伎,她们有些只是表演传统歌舞,有些只是陪客人闲聊,等而下则成为“床上艺伎”,前引的矢野恒太的论述,正是二十世纪初艺伎的情形。在观念和现实中以及在不同时期的艺伎都是有区别的。
艺伎的职业特点决定了艺伎必须保持神秘感和一种特殊的气质,于是她们远离俗世,深居简出,除了酒宴歌舞似乎与世隔绝。她们接受古典艺术的训练,歌舞书画、茶道花道,以及上流社会的极其复杂的敬语等等。她们的一切都严格遵守古训,身着和服,发髻高耸,面傅白粉,手执绸伞,如同从古画中走出来一般,几乎成为日本传统文化的化身。
艺伎就是这样一种神秘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