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杠精”欧阳修在范仲淹死后做了哪些事呢?

今天知秀网小编带来了一篇关于欧阳修的文章,希望你们喜欢。皇祐五年,四十六岁的欧阳修在京师翰林院上班。他给文艺圈的朋友姚辟寄去一封信。

“你知道我的脾气,直来直去又急躁,平生从不让着别人一言半语。”欧阳修在信中说道:“此番为希文作神道碑铭,真让我大伤脑筋。我实在不愿招来毁谤。因此十五个月才写好。”

希文是大宋那位顶天立地的一代道宗范仲淹,彼时已经离世一年多了。欧阳修受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之托,为其父写了一篇神道碑铭,追述逝者的生平事迹。

范文正公祠

两千来字的铭文,欧阳修却花了一年多时间才交稿。

他本来都不想写 ,在前述的那封信里说:“希文一世美名,即便没有墓志也会流芳百世。何况富弼写的墓志已经很详尽了,人家又找我写铭文,却之不恭。”

毕竟欧阳修是文学泰斗,范家人虽然等了很久,也不好意思催稿。然而收到欧阳修的大作之后,双方却闹出了一点不愉快。

起因是欧阳修的稿子里有一段话,声称范仲淹生前,与当初把持朝政的吕夷简握手言和了。范仲淹的几个儿子却说:“哪有这回事!我们的父亲怎么可能和吕夷简讲和!”

这件事引起的风波暂且不说。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欧阳修自己早已原谅了当年的政敌吕夷简。他已经奔五了,不再锋芒毕露,学会了和稀泥。

欧阳修的年轻时代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原本是个“杠精”。

“杠精”这个脱胎于网络的词汇,可以包含褒贬两重意思。

为探讨问题而保持着理性的争论,是积极的杠精,真理越辩越明。如果死要面子,为杠而杠,那就落入下乘。

往大处说,人类的科技文明进步,离不开积极的杠精。

大文豪欧阳修一生怼人无数,但他往往手持着道义出击,让对手无法还嘴。宋帝国需要欧阳修这样的杠精。

天圣九年(1031年),欧阳修风华正茂,是西京洛阳的一个小公务员。他最好的朋友梅尧臣、尹洙等人也在这里。好几个文艺青年天天聚在一起,骑马踏青,饮酒对诗,过得非常快活。

欧阳修是韩愈的铁杆粉丝,和自己的偶像一样,他也以刚直著称。遇到不快意的事,他一句话能把人怼得四脚朝天。

西京留守钱惟演很喜爱这些青年才俊,刻意减轻他们的工作量,让他们玩个痛快。可是后来钱惟演因故被调走,朝廷换了一个名叫王曙的老古板掌管西京。

王曙看不惯属下这样消极怠工,某日,他召集欧阳修等人训话:“你们这些人,哪个比得上寇莱公(前朝名相寇准)?一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成何体统!”

别人都老老实实接受领导批评,欧阳修却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您知道寇莱公后来为何遭祸吗,因为他年纪一大把了还不知道引退!”

王曙被呛得张口结舌。不过这是一位颇有气量的老臣,不记仇,后来他还举荐过欧阳修。

当初韩愈看不惯谏议大夫阳城,嫌他身为谏官却迟迟不发表言论,就写了《争臣论》批评之。欧阳修有样学样,他的批评对象是范仲淹。

说起来范仲淹也是个“杠精”,不过他从不为私事和人争辩。那是明道二年(1033年),范仲淹出任右司谏,随后收到一封来自欧阳修的信《上范司谏书》。

欧阳修大致说的是:“谏官虽然官位不高,却是朝廷重要职务。怎么您到任许久,却没有发声针砭时政呢?这样恐怕有损于您的名望。”

在这封信里,欧阳修既有批评也有鼓励,生怕范仲淹不敢议论朝政。范仲淹给欧阳修回信赞赏他的公心,两人结为忘年交。

1036年,本来已经是权知开封府的范仲淹带头抗议宰相吕夷简擅权,被贬官外放,这件事牵连甚众。

欧阳修、尹洙、余靖三个不怕事的热血青年力挺范仲淹,也都被降职处理。加上范仲淹,他们被时人称为“四贤臣”。

这次欧阳修惹祸上身并不是直接对抗吕夷简,他知道那样无济于事。扳不倒权臣,欧阳修目光一扫,把一肚子气撒在谏官高若讷身上。因为高若讷附和宰相,赞同处理范仲淹。

欧阳修给高若讷写了封信,可以说直接开骂了:“本来人们指望你出手搭救范仲淹,谁知你竟然跟着起哄诋毁贤臣。你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大宋在后世的名声必定因你而败坏!”

高若讷好像一个受了气的学生,气鼓鼓地把那封信拿给“校长”仁宗皇帝看,于是欧阳修从国家图书馆被打发到湖北夷陵做了县长。

庆历五年(1045年),范仲淹主导的“庆历新政”以失败告终,欧阳修和名臣富弼、韩琦等人都是改良派,均遭贬职。

同年,因营建西北要塞水洛城一事,朝廷大起纷争,一方认为应该修筑,另一方则反对筑城。

长远来看,修建水洛城有利于宋帝国巩固边防。欧阳修坚决支持筑城,前后几次上书争辩,写了不下上万字。两派挣得面红耳赤,最后水洛城还是修好了。

岁月不光是杀猪刀,更是一块磨刀石,任你再尖锐的棱角,终究会被打磨圆了。多年过去 ,欧阳修变得不再那么锋芒毕露,他想要变得更温和一点。

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那一幕。欧阳修试图在纪念范仲淹的铭文里营造一种理想状态,宣称范仲淹和吕夷简在生前已经言归于好。

欧阳修自己也想少挨点骂。因为那时候吕夷简的门生、党羽们仍然有很大的势力。

可是范家人表示没有“范、吕言欢”这回事,他们把欧阳修写的那段话删掉了。准确来说,是去掉了二十来个字。欧阳修很生气。

更让欧阳修不高兴的是,名臣富弼看了他写的神道碑铭文,也提出批评。说他写得有点模棱两可,给人的感觉畏首畏尾。当初那个满身锐气的欧阳修哪去了?

富弼很骄傲地说:“我给范仲淹写的墓志铭经得起考验,是非分明,痛快淋漓。”此外,富弼和范家人还想让欧阳修改动稿件。

同为范仲淹的朋友,欧阳修和富弼没什么交情。欧阳修不接受富弼的批评,他通过一个名叫徐无党的朋友向富弼传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欧阳修大概说的是:“范、吕两人政见不一,然而并非私敌。你我写的铭文语气不同罢了。你写得慷慨激昂,我写的平和一点,仅此而已。我是不会修改的,要不你们换个人重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范家人只好作罢。还有谁写的文章比欧阳修更好?文才不亚于欧阳修的的苏东坡,那会儿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没有出道。

最终,欧阳修那篇被范家人删去了二十个字的稿件,还是雕刻在范仲淹的神道碑上。

岁月如梭,江湖已远。欧阳修只是厌倦了政治纷争,不愿再做杠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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