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共200卷,作者署名后晋刘昫等撰,实为后晋赵莹主持编修。那么其中《旧唐书》·列传卷九十九篇讲述了哪些故事?今天知秀网小编给大家带来了相关内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于休烈,河南人也。高祖志宁,贞观中任左仆射,为十八学士。父默成,沛县 令,早卒。休烈至性贞悫,机鉴敏悟。自幼好学,善属文,与会稽贺朝、万齐融、 延陵包融为文词之友,齐名一时。举进士,又应制策登科,授秘书省正字。累迁右 补阙、起居郎、集贤殿学士,转比部员外郎,郎中。杨国忠辅政,排不附己者,出 为中部郡太守。
值禄山构难,肃宗践祚,休烈自中部赴行在,擢拜给事中。迁太常少卿,知礼 仪事,兼修国史。肃宗自凤翔还京,励精听受,尝谓休烈曰:“君举必书,良史也。 朕有过失,卿书之否?”对曰:“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有德之君,不忘规过, 臣不胜大庆。”时中原荡覆,典章殆尽,无史籍检寻。休烈奏曰:“《国史》一百 六卷,《开元实录》四十七卷,起居注并余书三千六百八十二卷,并在兴庆宫史馆。 京城陷贼后,皆被焚烧。且《国史》、《实录》,圣朝大典,修撰多时,今并无本。 伏望下御史台推勘史馆所由,令府县招访。有人别收得《国史》、《实录》,如送 官司,重加购赏。若是史官收得,仍赦其罪。得一部,超授官资,得一卷赏绢十匹。” 数月之内,唯得一两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韦述陷贼,入东京,至是以其家藏《国 史》一百一十三卷送于官。
肃宗以太常钟磬,自隋已来,所传五音,或有不调,乾元初谓休烈曰:“古者 圣人作乐,以应天地之和,以合阴阳之序,则人不夭扎,物不疵疠。且金石丝竹, 乐之器也。比亲享郊庙,每听悬乐,宫商不备,或钟磬失度。可尽将钟磬来,朕当 于内自定。”太常集乐工考试,数日审知差错,然后令别铸造磨刻。及事毕,上临 殿亲试考击,皆合五音,群臣称庆。
休烈寻转工部侍郎、修国史,献《五代帝王论》,帝甚嘉之。宰相李揆矜能忌 贤,以休烈修国史与己齐列,嫉之,奏为国子祭酒,权留史馆修撰以下之。休烈恬 然自持,殊不介意。旧仪,元正冬至,百官不于光顺门朝贺皇后,乾元元年,张皇 后遂行此礼。休烈奏曰:“《周礼》有命夫朝人主,命妇朝女君。自显庆已来,则 天皇后始行此礼。其日,命妇又朝光顺门,与百官杂处,殊为失礼。”肃宗诏停之。
代宗即位,甄别名品,宰臣元载称之,乃拜右散骑常侍,依前兼修国史,寻加 礼仪使。迁工部侍郎。又改检校工部尚书,兼判太常卿事,正拜工部尚书,累封东 海郡公,加金紫光禄大夫。在朝凡三十余年,历掌清要,家无提石之蓄。恭俭温仁, 未尝以喜愠形于颜色。而亲贤下士,推毂后进,虽位崇年高,曾无倦色。笃好坟籍, 手不释卷,以至于终。大历七年卒,年八十一。有集十卷行于代。
嗣子益,次子肃,相继为翰林学士。
是岁春,休烈妻韦氏卒。上以休烈父子儒行著闻,特诏赠韦氏国夫人,葬日给 卤簿鼓吹。及闻休烈卒,追悼久之,褒赠尚书左仆射,赙绢百匹、布五十端,遣谒 者内常侍吴承倩就私第宣慰。儒者之荣,少有其比。
肃官至给事中。肃子敖。
敖字蹈中,以家世文史盛名。少为时彦所称,志行修谨。登进士第,释褐秘书 省校书郎。湖南观察使杨凭辟为从事;府罢,凤翔节度使李鄘、鄂岳观察使吕元膺 相继辟召。自协律郎、大理评事试监察御史,元和六年,真拜监察御史,转殿中, 历仓部司勋二员外、万年令,拜右司郎中,出为商州刺史。长庆四年,入为吏部郎 中。其年,迁给事中。
昭愍初即位,李逢吉用事,与翰林学士李绅素不叶,遂诬绅以不测之罪,逐于 岭外。绅同职驾部郎中知制诰庞严、司封员外郎知制诰蒋防,坐绅党左迁信、汀等 州刺史。黜诏下,敖封还诏书。时人以为与严相善,诉其非罪,皆曰:“于给事犯 宰执之怒,伸庞、蒋之屈,不亦仁乎?”及驳奏出,乃是论庞严贬黜太轻,中外无 不大噱,而逢吉由是奖之。寻转工部侍郎,迁刑部,出为宣歙观察使、兼御史中丞。
敖温裕长者,与物无忤,居官亦未尝有立。周践台阁,三为列曹侍郎,谨顺自 容而已。太和四年八月卒,年六十六,赠礼部尚书。
四子:球、珪、瑰、琮,皆登进士第。
琮,落拓有大志,虽以门资为吏,久不见用。大中朝,驸马都尉郑颢以琮世故, 独以器度奇之。会有诏于士族中选人才尚公主,衣冠多避之。颢谓琮曰:“子人才 甚佳,但不护细行,为世誉所抑,久而不调,能应此命乎?”琮然之。会李籓知贡 举,颢托之登第;其年遂升谏列,尚广德公主,拜驸马都尉。累践台阁,扬历籓府。 乾符中同平章事。
黄寇犯京师,僖宗出幸,琮病不能从。既僭号,起琮为相。琮以疾辞。迫胁不 已,琮曰:“吾病亟矣,死在旦夕。加以唐室亲姻,义不受命,死即甘心。”竟为 贼所害,而赦公主。主视琮受祸,谓贼曰:“妾李氏女也,义不独存,愿与于公并 命。”贼不许,公主入室自缢而卒。广德闺门有礼,咸通、乾符中誉在人口。于族 内外冠婚丧祭,主必自预行礼,诸妇班而见之,尊卑答劳,咸有仪法,为时所称。 珪、球皆至清显。
令狐峘,德棻之玄孙。登进士第。禄山之乱,隐居南山豹林谷,谷中有亘别 墅。司徒杨绾未仕时,避乱南山,止于峘舍。峘博学,贯通群书,有口辩,绾甚称 之。及绾为礼部侍郎,修国史,乃引峘入史馆。自华原尉拜右拾遗,累迁起居舍人, 皆兼史职,修《玄宗实录》一百卷、《代宗实录》四十卷。著述虽勤,属大乱之后, 起居注亡失,峘纂开元、天宝事,虽得诸家文集,编其诏策,名臣传记十无三四, 后人以漏落处多,不称良史。大历八年,改刑部员外郎。
德宗即位,将厚奉元陵,峘上疏谏曰:
臣闻《传》曰:“近臣尽规”,《礼记》曰:“事君有犯而无隐”。臣幸偶昌 运,谬参近列,敢竭狂愚,庶裨分寸,伏惟陛下详察。
臣读《汉书·刘向传》,见论王者山陵之诫,良史称叹,万古芬芳。何者?圣 贤之心,勤俭是务,必求诸道,不作无益。故舜葬苍梧,不变其肆;禹葬会稽,不 改其列。周武葬于毕陌,无丘垅之处;汉文葬于霸陵,因山谷之势。禹非不忠也, 启非不顺也,周公非不悌也,景帝非不孝也,其奉君亲,皆从微薄。昔宋文公始为 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其臣华元、乐举,《春秋》书为不臣。秦始皇葬骊山,鱼 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珍宝之藏,不可胜计,千载非之。宋桓魋为石椁,夫子曰: “不如速朽”。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张释之对孝文曰:“使其 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汉文帝霸陵皆以瓦器,不以金银为饰。由是观 之,有德者葬逾薄,无德者葬逾厚,昭然可睹矣!
陛下自临御天下,圣政日新。进忠去邪,减膳节用,不珍云物之瑞,不近鹰犬 之娱。有司给物,悉依元估,利于人也。远方底贡,唯供祀事,薄于己也。故泽州 奏庆云,诏曰:“以时和为嘉祥”;邕州奏金坑,诏曰:“以不贪为宝”。恭惟圣 虑,无非至理。而独六月一日制节文云“应缘山陵制度,务从优厚,当竭帑藏,以 供费用”者,此诚仁孝之德,切于圣衷。伏以尊亲之义,贵于合礼。陛下每下明诏, 发德音,皆比踪唐、虞,超迈周、汉。岂取悦凡常之目,有违贤哲之心,与失德之 君竞其奢侈者也?臣又伏读遗诏曰:“其丧仪制度,务从俭约,不得以金银锦彩为 饰。”陛下恭顺先志,动无违者。若制度优厚,岂顾命之意耶?
伏惟陛下远览虞、夏、周、汉之制,深惟夫子、张释之之诫,虔奉先旨,俯遵 礼经,为万代法,天下幸甚!今赦书虽已颁行,诸条尚犹未出,此时奉遗制,敷圣 理,固未晚也。伏望速诏有司,悉从古礼。臣闻愚夫之言,明主择焉。况臣忝职史 官,亲逢睿德,耻同华元、乐举之为不臣也,愿以舜、禹之理,纪圣猷也。夙夜恳 迫,不敢不言,抵犯圣明,实忧罪谴。言行身黜,虽死犹生。
优诏答曰:“朕顷议山陵,心方迷谬,忘遵先旨,遂有优厚之文。卿闻见该通, 识度弘远,深知不可,形于至言。援引古今,依据经礼,非唯中朕之病,抑亦成朕 之躬。免朕获不子之名,皆卿之力也。敢不闻义而徙,收之桑榆,奉以始终,期无 失坠。古之遗直,何以加焉!”
初,大历中,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晏用峘判吏部南曹事。峘荷晏之 举,每分阙,必择其善者送晏,不善者送炎,炎心不平之。及建中初,亘为礼部 侍郎,炎为宰相,不念旧事。有士子杜封者,故相鸿渐子,求补弘文生。炎尝出杜 氏门下,托封于峘。峘谓使者曰:“相公诚怜封,欲成一名,乞署封名下一字,峘 得以志之。”炎不意峘卖,即署名托封。峘以炎所署奏论,言宰相迫臣以私,臣若 从之,则负陛下,不从则炎当害臣。德宗出疏问炎,炎具言其事,德宗怒甚,曰: “此奸人,无可奈何!”欲决杖流之,炎苦救解,贬衡州别驾。迁衡州刺史。
贞元中,李泌辅政,召拜右庶子、史馆修撰。性既僻异,动失人和。在史馆, 与同职孔述睿等争忿细故,数侵述睿。述睿长者,让而不争。无何,泌卒,窦参秉 政,恶其为人,贬吉州别驾。久之,授吉州刺史。
齐映廉察江西,行部过吉州。故事,刺史始见观察使,皆戎服趋庭致礼;映虽 尝为宰相,然骤达后进,峘自恃前辈,有以过映,不欲以戎服谒。入告其妻韦氏, 耻抹首趋庭。谓峘曰:“卿自视何如人,白头走小生前,卿如不以此礼见映,虽黜 死,我亦无恨。”
峘曰“诺”,即以客礼谒之。映虽不言,深以为憾。映至州,奏峘纠前政过失, 鞫之无状,不宜按部临人,贬衢州别驾。衢州刺史田敦,峘知举时进士门生也。初 峘当贡部,放榜日贬逐,与敦不相面。敦闻峘来,喜曰:“始见座主。”迎谒之礼 甚厚。敦月分俸之半以奉峘。峘在衢州殆十年。顺宗即位,以秘书少监征,既至而 卒。
元和三年,峘子太仆寺丞丕,始献峘所撰《代宗实录》四十卷。初,亘坐李 泌贬,监修国史奏峘所撰实录一分,请于贬所毕功。至是方奏,以功赠工部尚书。
归崇敬,字正礼,苏州吴郡人也。曾祖奥,以崇敬故,追赠秘书监。祖乐,赠 房州刺史。父待聘,亦赠秘书监。
崇敬少勤学,以经业擢第。遭丧哀毁,以孝闻,调授四门助教。天宝末,对策 高第,授左拾遗,改秘书郎。迁起居郎、赞善大夫,兼史馆修撰,又加集贤殿校理。 以家贫求为外职,历同州、润州长史,会玄宗、肃宗二帝山陵,参掌礼仪,迁主客 员外郎。又兼史馆修撰,改膳部郎中。
崇敬以百官朔望朝服裤褶非古,上疏云:“按三代典礼,两汉史籍,并无裤褶 之制,亦未详所起之由。隋代已来,始有服者。事不师古,伏请停罢。”从之。
又谏:“东都太庙,不合置木主。谨按典礼,虞主用桑,练主用栗。作桑主则 埋栗主,作栗主则埋桑主,所以神无二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也。东都太庙,是 则天皇后所建,以置武氏木主。中宗去其主而存其庙,盖将以备行幸迁都之置也。 且殷人屡迁,前八后五,则前后迁都一十三度,不可每都而别立神主也。议者或云: ‘东都神主已曾虔奉而礼之,岂可一朝废之乎?’且虞祭则立桑主而虔祀,练祭则 立栗主而埋桑主,岂桑主不曾虔祀而乃埋之?又所阙之主,何须更作?作之不时, 恐非礼也。”
又议云:“每年春秋二时释奠文宣王,祝板御署讫,北面揖,臣以为礼太重。 谨按《大戴礼》,师尚父授周武王丹书,武王东面而立。今署祝板,伏请准武王东 面之礼,轻重庶得其中。”
时有术士巨彭祖上疏云:“大唐土德,千年合符,请每四季郊祀天地。”诏礼 官儒者议之。崇敬议曰:“按旧礼,立春之日,迎春于东郊,祭青帝。立夏之日, 迎夏于南郊,祭赤帝。先立秋十八日,迎黄灵于中地,祀黄帝。秋、冬各于其方。 黄帝于五行为土王,在四季生于火,故火用事之末而祭之,三季则否。汉、魏、周、 隋,共行此礼。国家土德乘时,亦以每岁六月土王之日,祀黄帝于南郊,以后土配, 所谓合礼。今彭祖请用四季祠祀,多凭纬候之说,且据阴阳之说。事涉不经,恐难 行用。”又议祭五人帝不称臣云:“太昊五帝,人帝也,于国家即为前后之礼,无 君臣之义。若于人帝而称臣,则于天帝复何称也?议者或云:‘五人帝列于《月令》, 分配五时。’则五神、五音、五祀、五虫、五臭、五谷皆备,以备其时之色数,非 谓别有尊崇也。”又请太祖景皇帝配天,事已具《礼仪志》。自是国典大礼,崇敬 常参议焉。
大历初,以新罗王卒,授崇敬仓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充吊祭、 册立新罗使。至海中流,波涛迅急,舟船坏漏,众咸惊骇。舟人请以小艇载崇敬避 祸,崇敬曰:“舟中凡数十百人,我何独济?”逡巡,波涛稍息,竟免为害。故事, 使新罗者,至海东多有所求,或携资帛而往,贸易货物,规以为利。崇敬一皆绝之, 东夷称重其德。使还,授国子司业,兼集贤学士。与诸儒官同修《通志》,崇敬知 《礼仪志》,众称允当。
时皇太子欲以仲秋之月,于国学行齿胄之礼。崇敬以国学及官名不称,请改国 学之制,兼更其名,曰:
《礼记·王制》曰,天子学曰“辟雍”。又《五经通义》云:“辟雍,养老教 学之所也。”以形制言之,雍,壅也;辟,璧也,壅水环之,圆如璧形。以义理言 之,辟,明也;雍,和也,言以礼乐明和天下。《礼记》亦谓之泽宫。《射义》云: 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宫。故前代文士,亦呼云璧池,亦曰璧沼,亦谓之学省。 后汉光武立明堂、辟雍、灵台,谓之三雍宫。至明帝,躬行养老于其中。晋武帝亦 作明堂、辟雍、灵台,亲临辟雍,行乡饮酒之礼。又别立国子学,以殊士庶。永嘉 南迁,唯有国子学,不立辟雍。北齐立国子寺,隋初亦然。至炀帝大业十三年,改 为国子监。今国家富有四海,声明文物之盛,唯辟雍独阙,伏请改国子监为辟雍省。
又以:
祭酒之名,非学官所宜。按《周礼》:“师氏掌以义诏王,教国子。”请改祭 酒为太师氏,位正三品。又司业者,义在《礼记》,云“乐正司业”。正,长也, 言乐官之长,司主此业。《尔雅》云:“大板谓之业。”按《诗·周颂》:“设业 设虡,崇牙树羽。”则业是悬钟磬之栒虡也。今太学既不教乐,于义则无所取,请 改司业一为左师,一为右师,位正四品。
又以:
《五经》六籍,古先哲王致理之式也。国家创业,制取贤之法,立明经,发微 言于众学,释回增美,选贤与能。自艰难已来,取人颇易,考试不求其文义,及第 先取于帖经,遂使专门业废,请益无从,师资礼亏,传受义绝。今请以《礼记》、 《左传》为大经;《周礼》、《仪礼》、《毛诗》为中经;《尚书》、《周易》为 小经,各置博士一员。其《公羊》、《穀梁》文疏少,请共准一中经,通置博士一 员。所择博士,兼通《孝经》、《论语》,依凭章疏,讲解分明,注引旁通,问十 得九;兼德行纯洁,文词雅正,仪形规范,可为师表者。令四品以上各举所知。在 外者给驿,年七十已上者蒲轮。其国子、太学、四门、三馆,各立五经博士,品秩 上下,生徒之数,各有差。其旧博士、助教、直讲、经直及律馆、算馆助教,请皆 罢省。
其教授之法,学生至监,谒同业师。其所执贽,脯脩一束、清酒一壶,衫布一 段,其色随师所服。师出中门,延入与坐,割脩斟酒,三爵而止。乃发箧出经,抠 衣前请。师为依经辨理,略举一隅,然后就室。每朝、晡二时请益,师亦二时居讲 堂,说释道义,发明大体,兼教以文行忠信之道,示以孝悌睦友之义。旬省月试, 时考岁贡。以生徒及第多少,为博士考课上下。其有不率教,者,则槚楚扑之。国 子不率教者,则申礼部,移为太学。太学之不变者,移之四门。四门之不变者,归 本州之学。州学之不变者,复本役,终身不齿。虽率教九年而学不成者,亦归之州 学。
其礼部考试之法,请无帖经,但于所习经中问大义二十,得十八为通;兼《论 语》、《孝经》各问十得八,兼读所问文注义疏,必令通熟者为一通。又于本经问 时务策三道,通二为及第。其中有孝行闻于乡闾者,举解具言于习业之下。省试之 日,观其所实,义少两道,亦请兼收。其天下乡贡,亦如之。习业考试,并以明经 为名。得第者,授官之资与进士同。若此,则教义日深,而礼让兴;礼让兴,则强 不犯弱,众不暴寡。此由太学而来者也。
诏下尚书集百僚定议以闻。议者以为省者,禁也,非外司所宜名。《周礼》代 掌其职者曰氏,国学非代官,不宜曰太师氏。其余大抵以习俗既久,重难改作,其 事不行。
会国学胥吏以餐钱差舛,御史台按问,坐贬饶州司马。建中初,又拜国子司业。 寻选为翰林学士,迁左散骑常侍,加银青光禄大夫。寻兼普王元帅参谋,累加光禄 大夫。以两河叛涣之徒初禀朝命,令崇敬以本官兼御史大夫持节宣慰,奉使称旨。 及还,上表请归拜墓,许之,赐以缯帛,儒者荣之。寻加特进、检校户部尚书,迁 工部尚书,并依前翰林学士,充皇太子侍读。累表辞,以年老乞骸骨,改兵部尚书 致仕。贞元十五年卒,时年八十,废朝一日,赠左仆射。子登嗣。
登,字冲之。雅实弘厚,事纪母以孝称。大历七年,举孝廉高第,补四门助教。 贞元初,复登贤良科,自美原尉拜右拾遗。时裴延龄以奸佞有恩,欲为相,谏议大 夫阳城上疏切直,德宗赫怒。右补阙熊执易等亦以危言忤旨。初执易草疏成,示登, 登愕然曰:“愿寄一名。雷电之下,安忍令足下独当!”自是同列切谏。登每联署 其奏,无所回避,时人称重。转右补阙、起居舍人,三任十五年。同列尝出其下者, 多以驰骛至显官,而登与右拾遗蒋武,退然自守,不以淹速介意。后迁兵部员外郎, 充皇子侍读,寻加史馆修撰。
顺宗初,以东朝旧恩,超拜给事中,旋赐金紫,仍锡衫笏焉。迁工部侍郎。与 孟简、刘伯刍、萧俛受诏同翻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又为东宫及诸王侍读,献 《龙楼箴》以讽。久之,改左散骑常侍。因中谢,宪宗问时所切,登以纳谏为对, 时论美之。转兵部侍郎,兼判国子祭酒事,迁工部尚书。元和十五年卒,年六十七, 赠太子少保。
登有文学,工草隶。宽博容物。尝使僮饲马,马蹄踶,僮怒,击折马足,登知 而不责。晚年颇好服食,有馈金石之药者,且云先尝之矣,登服之不疑。药发毒几 死,方讯云未之尝;他人为之怒,登视之无愠色。常慕陆象先之为人,议者亦以为 近之。子融嗣。
融,进士擢第,自监察拾遗入省,拜工部员外郎,迁考功员外。六年,转工部 郎中,充翰林学士。八年,正拜舍人。九年,转户部侍郎。开成元年,兼御史中丞。 湖南观察使卢周仁违敕进羡余钱十万贯。融奏曰:“天下一家,何非君土?中外财 赋,皆陛下府库也。周仁辄陈小利,妄设异端,言南方火灾,恐成灰烬,进于京国, 姑徇私诚。入财货以希恩,待朝廷而何浅!臣恐天下放效,以羡余为名,因缘刻剥, 生人受弊。周仁请行重责,以例列籓。其所进钱,请还湖南,代贫下租税。”诏周 仁所进于河阴院收贮,以备水旱。金部员外郎韩益判度支案,子弟受人赂三千余贯, 半是拟赃。上问融曰:“韩益所犯,与卢元中、姚康孰甚?”对曰:“元中与康枉 破官钱三万余贯,益所取受人事,比之殊轻。”乃贬梧州司户。
寻迁京兆尹。时府司物力不充,特敕赐钱五万贯;府司以所赐之半还司农寺菜 钱,融因对言之。上以融学家,因问“‘蔬粝’字有赖音,何也?‘粝’是饭之极 粗者耶?”融以义类对之。时两公主出降,府司供帐事殷,又俯近上巳,曲江赐宴 奏请改日。上曰:“去年重阳,取九月十九日,未失重阳之意,今改取十三日可也。” 既而李固言作相,素不悦融,罢尹。月余,授秘书监。俄而固言罢,杨嗣复辅政, 以融权知兵部侍郎。一年内拜吏部。三年检校礼部尚书、兴元尹、兼御史大夫,充 山南西道节度使。
融子仁晦、仁翰、仁宪、仁召、仁泽,皆登进士第。咸通中并至达官。
奚陟,字殷卿,亳州人也。祖翰绎,天宝中弋阳郡太守。陟少好读书,登进士 第,又登制举文词清丽科,授弘文馆校书,寻拜大理评事。佐入吐蕃使,不行,授 左拾遗。丁父母忧,哀毁过礼,亲朋愍之。车驾幸兴元,召拜起居郎、翰林学士。 辞以疾病,久不赴职,改太子司议郎。历金部、吏部员外郎、左司郎中,弥纶省闼。 又累奉使,皆称旨。
贞元八年,擢拜中书舍人。是岁,江南、淮西大雨为灾,令陟劳问巡慰,所在 人安悦之。中书省故事,姑息胥徒,以常在宰相左右也,陟皆以公道处之。先是右 省杂给,率分等第,皆据职田顷亩,即主书所受与右史等。陟乃约以料钱为率,自 是主书所得减拾遗。时中书令李晟所请纸笔杂给,皆不受;但告杂事舍人,令且贮 之,他日便悉以遗舍人。前例,杂事舍人自携私入,陟以所得均分省内官。又躬亲 庶务,下至园蔬,皆悉自点阅,人以为难,陟处之无倦。迁刑部侍郎。
裴延龄恶京兆尹李充有能政,专意陷害之,诬奏充结陆贽,数厚赂遗金帛。充 既贬官,又奏充比者妄破用京兆府钱谷至多,请令比部勾覆,以比部郎中崔元翰陷 充,怨恶贽也。诏许之。元翰曲附延龄,劾治府史。府史到者,虽无过犯,皆笞决 以立威,时论喧然。陟乃躬自阅视府案,具得其实,奏言:“据度支奏,京兆府贞 元九年两税及已前诸色羡余钱,共六十八万余贯,李充并妄破用。今所勾勘,一千 二百贯已来是诸县供馆驿加破,及在诸色人户腹内合收,其斛斗共三十二万石,唯 三百余石诸色输纳所由欠折,其余并是准敕及度支符牒,给用已尽。”陟之宽平守 法,多如此类。元翰既不遂其志,因此愤恚而卒。
陟寻以本官知吏部选事,铨综平允,有能名,迁吏部侍郎。所莅之官,时以为 称职。贞元十五年卒,年五十五,赠礼部尚书。
张荐,字孝举,深州陆泽人。祖翾,字文成,聪警绝纶,书无不览。为兒童时, 梦紫色大鸟,五彩成文,降于家庭。其祖谓之曰:“五色赤文,凤也;紫文,趯翾 也,为凤之佐,吾兒当以文章瑞于明廷。”因以为名字。初登进士第,对策尤工, 考功员外郎謇味道赏之曰:“如此生,天下无双矣!”调授岐王府参军。又应下笔 成章及才高位下、词标文苑等科。翾凡应八举,皆登甲科。再授长安尉,迁鸿胪丞。 凡四参选,判策为铨府之最。员外郎员半千谓人曰:“张子之文如青钱,万简万中, 未闻退时。”时流重之,目为“青钱学士”。然性褊躁,不持士行,尤为端士所恶, 姚崇甚薄之。开元初,澄正风俗,翾为御史李全交所纠,言翾语多讥刺,时坐贬岭 南。刑部尚书李日知奏论,乃追敕移于近处。开元中,入为司门员外郎卒。翾下笔 敏速,著述尤多,言颇诙谐。是时天下知名,无贤不肖,皆记诵其文。天后朝,中 使马仙童陷默啜,默啜谓仙童曰:“张文成在否?”曰:“近自御史贬官。”默啜 曰:“国有此人而不用,汉无能为也。”新罗、日本东夷诸蕃,尤重其文,每遣使 入朝,必重出金贝以购其文,其才名远播如此。
荐少精史传,颜真卿一见叹赏之。天宝中,浙西观察使李涵表荐其才可当史任, 乃诏授左司御率府兵曹参军。既至阙下,以母老疾,竟不拜命。母丧阕,礼部侍郎 于邵举前事以闻,召充史馆修撰,兼阳翟尉。硃泚之乱,变姓名伏匿城中,因著 《史遁先生传》。德宗还宫,擢拜左拾遗。贞元元年冬,上亲郊。时初克复,簿籍 多失,礼文错乱,乃以荐为太常博士,参典礼仪。四年,回纥和亲,以检校右仆射、 刑部尚书关播充使,送咸安公主入蕃,以荐为判官,转殿中侍御史。使还,转工部 员外郎,改户部本司郎中。十一年,拜谏议大夫,仍充中馆修撰。
时裴延龄恃宠,谮毁士大夫。荐欲上书论之,屡扬言未果。延龄闻之怒,奏曰: “谏官论朝政得失,史官书人君善恶,则领史职者不宜兼谏议。”德宗以为然。荐 为谏议月余,改秘书少监。延龄排摈不已,会差使册回纥毗伽怀信可汗及吊祭,乃 命荐兼御史中丞,入回纥。二十年,吐蕃赞普死,以荐为工部侍郎、兼御史大夫, 充入吐蕃吊祭使。涉蕃界二千余里,至赤岭东被病,殁于纥壁驿,吐蕃传其柩以归。 顺宗即位,凶问至,诏赠礼部尚书。
荐自拾遗至侍郎,仅二十年,皆兼史馆修撰。三使绝域,皆兼宪职。以博洽多 能,敏于占对被选。有文集三十卷,及所撰《五服图》、《宰辅略》、《灵怪集》、 《江左寓居录》等,并传于时。子又新、希复,皆登进士第。
又新,幼工文,善于傅会。长庆中,宰相李逢吉用事,翰林学士李绅深为穆宗 所宠,逢吉恶之;求朝臣中凶险敢言者掎摭绅阴事,俾暴扬于搢绅间。又新与拾遗 李续之、刘栖楚,尤蒙逢吉睠待,指为鹰犬。穆宗崩,昭愍初即位,又新等构绅, 败端州司马,朝臣表贺,又至中书贺宰相。及门,门者止之曰:“请少留,缘张补 阙在斋内与相公谈。”俄而又新挥汗而出,旅揖群官曰:“端溪之事,又新不敢多 让。”人皆辟易惮之。与续之等七人,时号“八关十六子”。
宝历三年,逢吉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请又新为副使,李续之为行军司马。逢 吉为宰相时,用门下省主事田伾。伾犯赃亡命,逢吉保之于外。及罢相,裴度发其 事,逢吉坐罚俸。又诏曰:“朕在亿兆人之上,不令而人化,不言而人信者,法也。 法行则君主重,法废则朝廷轻。田伾常挂亡命之章,偷请养贤之禄,迹在搜捕,公 行人间,而更冒选吏曹,显拟郡佐。及黄枢覆验,乌府追擒,证逮皆明,奸状尽得。 三移宪牒,一无申陈。众状满前,群议溢耳,终则步健不至,琅珰空来。蔑视纪纲, 颇同侮谑,顾兹参画,负我上台。阅视连名,伊尔二子,又新可汀州刺史,李续之 可涪州刺史。”及逢吉致仕,李训用事,复召二子为尚书郎。训贬,复贬而卒。
希复子读,登进士第,有俊才。累官至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典贡举,时称得 士。位终尚书左丞。
蒋乂,字德源,常州义兴人也。祖瑰,太子洗马,开元中弘文馆学士。 父将明, 累迁至左司郎中、国子司业、集贤殿学士、副知院事,代为名儒。而乂, 史官吴兢 之外孙,以外舍富坟史,幼便记览不倦。七岁时,诵庾信《哀江南赋》,数遍而成 诵在口,以聪悟强力,闻于亲党间。弱冠博通群籍,而史才尤长。其父在集贤时, 以兵乱之后,图籍溷杂,乃白执政,请携乂入院,令整比之。宰相张镒见而奇之, 乃署为集贤小职。乂编次逾年,于乱中勒成部帙,得二万余卷,再迁王屋尉,充太 常礼院修撰。贞元九年,转右拾遗,充史馆修撰。
十三年,以故河中节度使张茂昭弟光禄少卿同正茂宗尚义章公主,茂宗方居母 丧,有诏起复云麾将军成礼。诏下,乂上疏谏曰:“墨缞之礼,本缘金革。从古已 来,未有驸马起复尚主者。既乖典礼,且违人情,切恐不可。”上令中使宣谕云: “茂宗母临亡有请,重违其心。”乂又拜疏,辞逾激切。德宗于延英特召入对,上 曰:“卿所言,古礼也。朕闻如今人家,往往有借吉为婚嫁者,卿何苦固执?”对 曰:“臣闻里俗有不甚知礼法者,或女居父母服内,家既贫匮,旁无至亲,即有借 吉以就礼者。男子借吉而娶,臣未尝闻之。况陛下临御已来,每事宪章典礼。建中 年郡县主出降,皆诏有司依礼,不用俗仪,天下庆戴。忽今驸马起复成礼,实恐惊 骇物听。臣或闻公主年甚幼小,即更俟一年出降,时既未失,且合礼经,实天下幸 甚!”上曰:“卿言甚善,更俟商量。”俄而韦彤、裴堪谏疏继入,上不悦,促令 奉行前诏,然上心颇重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