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写情诗,唐代诗人元稹是个中好手。他写的那首《离思》感动无数少男少女,字字句句都是深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首诗理解起来很简单,沧海看水,巫山看云,有这样两个地方珠玉在前,其他地方的水和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这是以物喻人,表示自从见到你,你的美好就深深印在我心中,我再见到其他女子,她们长得再漂亮,也无法走入我的心;
即使其他女子都倾心于我,我身处万花丛中,也懒得多看她们一眼,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早已修得波澜不惊,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你——这样的深情,读一遍确实令人动容,然而只要联系到作者本人,就觉得更像负心诗了。
唐朝有两个负心诗人,一个是元稹,一个是李益。元稹写下了最美的情诗,而李益写下了最美的失恋诗。滑稽的是,这两人到了现代社会都被冠以“渣男”之名,因为他们的诗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不了解的还以为他们很深情。
元稹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离思》便是为亡妻韦丛而写,但除了韦丛,元稹还闹出绯闻无数,最有名的就是跟崔莺莺、薛涛、刘采春这3个女子的情感纠葛。元稹的爱好便是为相识相交的女子写诗,崔莺莺作为元稹的初恋,直接被搬到了戏曲中。
崔莺莺家有钱,但对元稹的仕途没多大帮助。因此,元稹23岁那年娶了20岁的韦丛,抛弃初恋崔莺莺。韦丛的家族比元家厉害多了,她的父亲是太子少保韦夏卿,史书记载韦家“龙门之后世,率相继为显官”。
韦丛嫁过来跟着元稹过苦日子,她身上没有富家小姐架子,对元稹温柔体贴,家里的大事小事也都料理得妥妥当当,但奇葩的是韦丛竟然在7年内生下6个孩子,连续不断的生育让韦丛身体变差,才27岁便香消玉殒了。
妻子去世,丈夫写悼亡诗的很多,古代第一美男潘安就是悼亡诗的创造者,他一辈子都只爱杨容姬一人,与她伉俪情深。元稹瞧不起潘安的诗,大呼此人浪费笔墨,但他写的悼亡诗虽然比潘安的受欢迎,他本人却在韦丛去世前就与薛涛来往了。
元稹不仅连续与薛涛、刘采春来往,还因为同样的原因很快甩了她们:身份不够,元稹不会为她们负责。薛涛和刘采春,一个是才高八斗的风尘女子,一个是美丽非凡的艺人优伶,当时元稹的同僚也说:“(元稹)好镜湖春色耳。”
由此可见,元稹对韦丛的深情有几分,值得好好考量。比元稹早出生29年的李益,虽然没他有名,但李益负心的套路与元稹几乎一模一样,李益早年与霍小玉相恋,霍小玉不幸沦落风尘,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无法与李益长相厮守,两人便立下了8年之约。
这8年里,李益只专情霍小玉一人,8年后,霍小玉不会阻拦他另娶大家闺秀,自己出家为尼。万万没想到,李益当上主簿之后立刻负约娶了高门女子卢氏,躲着霍小玉,霍小玉陷入相思之中,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文人也有鄙视链,李益的做法受到鄙视,而且他还禁锢妻子的自由,这让同时代的不少文人都视他为薄幸郎君。然而李益还写下了著名的《写情》:“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后面这2句最有名,体现了一个人失恋后黯然神伤,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良辰美景在前,无心上人相伴也是了无意趣。结合李益的感情经历,诗句再美,也很难让人感受到真正的深情,实在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