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号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书画等各方面都取得很高的成就,是豪放派代表人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下面跟知秀网小编一起了解一下苏轼吧。
苏东坡是一座富矿,千百年来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关于苏东坡的研究专著可谓汗牛充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若论东坡传记,有两个版本绕不过去,一则林语堂《苏东坡传》,一则李一冰《苏东坡新传》。
前者偏感性,后者重考证,两者结合起来,可读出一个有血有肉有风骨的苏东坡。
1、游历之广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用东坡诗形容东坡一生,再恰当不过。
统计传记所载苏东坡生活、任职及谪居地,其一生宦游四十多年,足迹遍及大半个北宋疆域:西至故乡四川眉州,北至凤翔、登州、密州、定州,东至杭州、湖州、扬州,南至惠州、儋州,当然还有中原的开封和黄州。
观其一生行迹,涉及现今四川、河南、陕西、湖北、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广东、海南等数省十多地,在以舟楫、车马为交通工具的古代农业社会,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这种“在路上”的“慢生活”,有艰辛,有磨难,更有真正“行万里路”的生命体验,也许正是诗情诗意诗兴的源泉。
木心《从前慢》诗云:“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当今社会,物质极大地丰富,科技、交通、通讯日益发达,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每个人都像流水线上的零部件,如陀螺般不停地旋转。
现代生活的便利性,是否必然以诗意的丧失为部分代价?
2、入世之深
林语堂评价道:
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珈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坚持自己政见的人,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
这还不够,
比起其他的中国诗人,苏东坡的人格特质具有一个多才多艺的天才的丰富、广博和幽默感,具有超绝的智力和无邪的赤子之心,犹如耶稣所描述的,兼具了蛇的智慧与鸽子的温顺。不可否认,这种罕见的结合,世间少有。
这种评价,恰如其分。
提到苏东坡,从才情上一般会拿李白作比。
李白固然也伟大,但观李白一生,偏向于空想浪漫主义,东坡则接地气得多。
居官位则忙于兴水利、治水患、建医堂、施药方、赈灾民……工程农医无所不涉,展现了诗文之外的行政才干,“有他非常机警的特长,为一般能吏所不及”(李一冰语)。
于个体则堪称生活大师,琴棋书画,参禅念佛,采药炼丹,种田犁地,酿酒烹调……皆有独到深刻见解,无不让人叹服,既为后人留下了苏公堤,也留下了可口的东坡肉。
苏东坡是真性情,而非假道学,对生活充满了永不衰减的热情,无论顺境逆境。
今人有言:你无法控制生命的长度,但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近千年前的苏东坡堪称典范。
苏东坡绝非完人,当然有其局限性,但正如有评论家言,他似乎穷尽了生命的可能性。他的全景式的生活智慧,反衬出当下的我们是多么单调和贫乏。
3、生命之韧
苏东坡一生从居庙堂之高,到处江湖之远,几度被贬至荒域,跌宕起伏,命运坎坷,悲喜交加。
“很少有人的生活,像他一样复杂,以一身而贯彻天堂和地狱两个绝对的境界。”(李一冰语)
除了在家乡眉州二十年和在黄州的四年多时间,苏东坡一辈子几乎没能在一个地方连续住上三两年。
最极端的是,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刚到一地履职几天,接旨又要仓促起程,比如登州。终其一生,如同风中飞蓬,身不由己,生活在漂泊不定之中。
然而,在常人看来难以忍受的生活中,他却凭借其豁达乐观的天性,直面悲困,苦中作乐,乐得其所,到处捕捉诗意的片刻,用笔墨将其化为永恒,为后世留下不竭的精神财富。
苏东坡最能打动人心的诗词文赋,很多写就于贬谪之地。
虽然忧谗畏讥,偶尔也发点小牢骚,却断无怨天尤人之戾气,相反,表现出极其恢弘的视野和极其宽广的胸怀,“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这种处世格局,让他的个体生命能量如此强大、生命张力如此坚韧,“一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4、哲思之美
真正的大师,善于运用简单的文字揭示深刻的道理,而不是相反。
苏东坡就是这样的大师。
他的诗词文赋文学之美自不待言,蕴含其中的理趣思辨之美亦每每令人欣然会意,甚至拍案叫绝,寥寥数语就让人顿生“心中有而笔下无”的感慨。
比如,当我们教育孩子多读书、读好书,努力提升内在之美时,是不是会很自然地用上“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我们劝慰别人看淡世事无常,接受人生的遗憾时,是不是会脱口而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当我们回首青春不再,但又不愿徒然悲叹岁月流逝时,是不是会鞭策自己“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
当我们面对误解、曲解乃至骤然遭遇风雨时,是不是会在心中默念“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当我们身陷当局者之迷,云遮雾罩而不得其解时,是不是会感叹一番“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我们摆脱画地为牢,从自设的心理桎梏中走出来时,是不是也会有“心若挂钩之鱼,忽得解脱”之感?
这种哲思之美,在其传诵于后世的作品中俯拾即是。直白如话,而能言人所不能言,似乎只能用天才来解释。
5、红袖之幸
我在读东坡传记时常想,是什么支撑苏东坡视困厄如无物,纵然一生命运多舛,也不悲观沉沦,能承受常人之所不能?
看到一位评论家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一是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的情怀;二是苦难中朝着自然与审美的转身;三是佳人热烈而绵长的爱的滋润。
前两者系内因,起主导作用;后者属外因,亦必不可少。
曾写过《少年维特的烦恼》的歌德有言:永恒的女性,导引我们向前。
前后伴随苏东坡一生的三位女性,王弗、王闰之、王朝云,或宽容温厚、吃苦耐劳,或冰雪聪颖、善解人意,林语堂、李一冰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无论东坡身处何种境遇,她们始终“红袖添香”,给予其默默支持尤其是精神慰藉,“此心安处是吾乡”。
设想,假如没有她们的理解与陪伴,苏东坡生命的厚度可能减色几分?
从一定意义上讲,她们部分成就了苏东坡,苏东坡则用文字让她们在文学史上成为永恒。这是东坡之幸,亦是红袖之幸。
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必定是内心丰富而情感细腻的人。
苏东坡虽被尊为“豪放派”领军人物,其实亦不乏令人柔肠寸断的小品,比如后世耳熟能详的悼王弗《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比如为王闰之写的祭文,比如为王朝云所作《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等等。
如果没有彻骨的体验和真切的感念,难能有如此幽微深曲、刻骨铭心的文字。
林语堂说,人的生活也就是心灵的生活,苏东坡的故事基本上就是一个心灵的故事。
感谢林语堂和李一冰,为我们重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苏东坡,供我们景仰,更让我们得以时时观照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