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字子敬,小名官奴,东晋时期官员、书法家、画家,是王羲之的第七子。在琅琊王氏很多的故事,王羲之父子最为璀璨。下面知秀网小编给大家带来了相关内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因为父亲王羲之的名号,他年少成名,被称为王家最有才华的一个儿子。
而他的名声大噪同样为他带来了烦恼:青梅竹马的妻子被迫休弃,不想娶的公主如胶似漆。那样才华出众的少年郎啊,为魏晋爱情故事留下了不少佳话,却最终不得已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艾草炙足,半生残疾,寡欢数年,郁郁而终。
他在王羲之的光环之下赢得了声名,却也因王羲之的光环,只能以一个“小圣”的称号,青史留名。
成名要趁早
王献之出生时,王羲之的盛名已然传遍了整个东晋。一字千金成为常态,书法作品更是广为推崇。
王献之的兄长们都在父亲的光环下抽枝发展,但没有哪一位的书法造诣,能够分得王羲之的十分之一灵气。
他来得恰逢其时,又分外不幸。老来得子使得王羲之将期许全部放在了他一人身,而他的灵气,也足矣为老爹传承“书圣”的威名。
王献之七八岁时,练习写“大”字。一日,他将写好的“大”字拿给王羲之看,王羲之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往上点了一个点,变成了“太”。
王献之又拿着这幅字找母亲评判。
谁料母亲看罢沉吟了些许,指着那上面的一个点道:“唯这一点有你父亲的风骨。”王献之听罢后羞愧不已,他问道父亲:
“我的书法如何才能提高?”
王羲之摸摸他的头,指着院子里的十八个大缸道:“当你将这十八个大缸里的水都写尽了,字才算是稍有成就。”
王献之听罢,习字方面更加潜心。某日,王羲之见他在案前临帖,想要试一试他的功力,想要出其不意去拔他的笔,竟没有拔动。见此情景,王羲之大叹:“此儿后当复有大名!”
王献之也没有辜负老爹的期望,年少时受谢安的赏识,一路高歌成为东晋士族之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世说新语》中曾记载,王献之有一日同哥哥王徽之、王操之一同拜访谢安,徽之、操之说了很多俗事,而王献之只是坐在一旁,略作了寒暄之后便跟着兄长离去。
后来有人问谢安这三人中谁最优秀,谢安想也不想就答道:“小者(王献之)最胜。”虽说后来谢安对于王献之的书法不屑一顾,收到他的信笺后随性到直接就在背面回信。但从他早年的这场判断之中,还是可以看出王献之——成名不怕早。
而在王献之十五六岁时,他对于书法就不仅仅是临摹仿照,而是添入了自己的思想在其中。他曾劝慰自己的父亲:“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顿异真体,今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若藁行之间,于往法固殊,大人宜改体。”认为藁草与行书之间可以找到突破“往法”的途径,建议父亲应该“改体”。
先不论他的提议是否正确,单凭他在王羲之书法大潮之中能够勇于提出自己的见解,质疑权威,便能显现出王献之超凡脱俗的见解与思想。而宋齐之时,人们对于王献之的书法推崇甚至超过了其父王羲之,认为“彼世皆尚子敬书”。(《与梁武帝论书启》陶弘景)
不止书法,王献之在长相上也十分契合魏晋时期的审美。
朗朗松下风,寂寂春月柳,那些关于自然的美好形容词,放在王献之身上都没有一点不妥。兰亭集会时他不过十岁,看着竹林曲水流觞的风雅,一言不谈也能成为众人夸耀的对象。
这样的集美貌与才华给了王献之知名度,也给了他桃花债带来的一生灾难。
自己的婚姻,做不了主
王献之年少时有一个青梅竹马——东晋重臣郗昙的女儿郗道茂。郗道茂比他大了几个月,可王献之依然日日追着她后面喊着表姐。
这样年少时的爱恋在别的朝代都显得太过不切实际,可东晋偏偏就给了人这样一个机会。待王献之成年后,立刻迎娶了郗道茂为妻,夫妇恩爱,一时间让山阴城的女子都伤了心。
郗道茂温柔貌美,又与王献之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婚后自是岁序静好,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即使她刚刚嫁到王家半年,父亲与公公就相继离世,王献之依然同她恩爱不疑。
只不过有人欢愉着,就会有人妒忌。王献之的桃花里,有一朵最霸道的公主,正在预谋着一场大事。
婚后王献之带郗道茂进宫谢恩,于回廊处,偶遇了余姚公主司马道福。
司马道福从小倾慕王献之,可因他一心求娶郗道茂,司马道福只能含恨嫁与了桓温次子桓济。谁料想到司马道福对于白月光的执念远胜于其他人。为了能够得到心上人,他不惜教唆桓济谋反,最终流放千里,而她重获自由之身。
这一自由不要紧,司马道福没有一点的停息,立刻就打起了白月光王献之的主意。那一日宫道擦肩,她看着郗道茂眉眼温柔地立在王献之身后,心里的妒火不知道烧毁了几座城池,她哭着跑去太后宫殿磨了三日,又求助了简文帝,最终得到了这门亲事。
可王献之已有原配,这该怎么办呢?
公主和皇帝才不管这些,一纸诏书下去,他王家再大的士族,也要乖乖屈服于王权的威严。王献之看着这道诏书,闭门沉思了数日,再打开门时,他的双腿已然都是艾草的气息。
只不过众人都没有料到,王羲之艾草炙足的美谈传进司马道福的耳朵里,不仅没让她打消了嫁去王家的心,反倒激起了她的中二同情心。
“我要照顾他一辈子!”公主用这样的不离不弃感动了自己,一身喜服,走进了王家的门庭里。
而郗道茂该如何呢?她在听闻这道诏书之后,就打算好了一切。她自撰了一封休书,用王献之的私印结尾,在一个风雪如常的深夜里,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离开王家后的郗道茂孤苦无依,彼时父亲已经去世,孤苦之下,她只能去投靠叔父,可情感上的郁郁寡欢还是没能放过她,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这个相处不过数月的床榻。
郗道茂死后,王献之彻底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不再高谈阔论那些玄学,每日闷在书房之中,思念的也只是那一个人。公主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爱情美梦里,日复一日欺骗着自己。
王献之在他的人生暮年,于秦淮河畔偶遇了一名唤做桃叶的少女。女孩的眉眼弯弯的,一如当年自己的发妻。
王献之瞬间泪目,提笔写下三首《桃叶歌》,来纪念这场遇见: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
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待橹。
风波了无常,没命江南渡。
不知那位中二病的余姚公主在听闻这首歌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是得到了这个男人的一生,可她一生也得不到他的真心。
名士的风骨,魏晋的风流
王献之继承了王家独有的浪漫与不羁。从当年父亲王羲之东床坦腹,到兄长王徽之雪夜访戴、借斋种竹,他们琅琊王氏的名士风骨绝不是只言片语就可以道尽的。
王献之亦如此。
王献之只有几岁大的时候,曾观看门生玩樗蒲,他端详了两方的形势后,忽然说了一句:“南边的要输。”仆人们见他是个小孩,对他的话不免唏嘘:“这个小孩就像是从管子里看豹,只能看见豹身上的一块花斑而看不到全豹。”
王献之大怒,回道:“我是远渐荀奉倩(荀粲),近愧刘真长(刘惔)。”然后拂袖而去。(这二人从不与下层人接近)仆人们面面相觑,而“管中窥豹”一词也因为他的这一场闹剧而流传青史。
年岁越长,王献之的从容淡定就越发弥新。那夜他家中忽至盗贼,翻动之中惊醒了王献之。可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盗贼的动静,直到盗贼伸手去偷他的青毡,他才在榻上缓缓开口道:“偷儿,那青毡是我家祖传的,就把它留下吧!”盗贼听后大惊失色,慌忙就逃走了。
他的淡然同兄长王徽之比起,则更添色彩。王徽之与王献之感情甚笃,常常于一室同眠。这日家中起火,王徽之惊醒后,连木屐也来不及穿匆匆就跑出了门,而王献之面色不变,整理好仪容才由仆人搀扶着走出了房间。
原道谢安在王献之年少时就断言此人不凡。王献之的淡定风度正是谢安最为看重且引以为傲的存在。
淝水之战时,谢安所带领的八万士兵对战苻坚的百万大军。可临行之前他却丝毫不理会即将出战的侄子,而是备好车马去了山中别墅聚会。大军获胜之时,谢安还在手谈,旁人问道他战况,他才轻描淡写地回道一句:“没什么,孩子打赢了。”便继续看向手边的棋盘。
正是这样的淡然风骨,使得他东山再起时,谢家门庭依旧光耀如初。而王献之同样继承了谢安的临危不乱,遇事淡然,不负魏晋的风骨与名士气派。
匆匆的别离,为一生画句
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名士去世时,年仅四十三岁。可他被炙足的疼痛感折磨得太久,以至于活着对于他只是一种疲惫。
临别之前,王家请来道家做法,问道他的遗憾时,王献之沉默了许久。眼看着泪水就要落在耳畔,他忽然沉声,沙哑着道一句:“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
他与司马道福的女儿做了皇后又如何?他一生的遗憾,早在郗道茂死后开始耿耿于怀。这样一位高门贵公子,本可以安稳欢愉的生活,却因为一场政治的博弈,输了个满钵空无。
他死后不久,王徽之就因太过悲痛也跟随他而去。那个雪夜访戴的俊朗少年,那个年少成名的驸马,就在太元十一年,为王家的辉煌画上了结局。
“虽奉对积年,可以为尽日之欢,常苦不尽触类之畅。方欲与姊极当年之足,以之偕老,岂谓乖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有日夕见姊耶?俯仰悲咽,实无已当已,唯当绝气耳。”(《奉对贴》)
王献之的思念字字泣血,不知司马道福在看到夫君用半生去思念另一个女子时,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
那个山阴的少年郎离开了。留给世界的,是他“一笔书”带动下草书的盛行;是“书圣”最有才华的小儿子——王献之的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