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绩,字无功,因隐居东皋,自号东皋子,唐代初期诗人,是被后世公认的五言律诗的奠基人,为开创唐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下面跟知秀网小编一起了解一下王绩所作的《秋夜喜遇王处士》吧。
王绩归隐故里,时间大约是在贞观初期时候。他这个人,酒名要比诗名大。因为太爱喝酒的缘故,曾经闹得一出自愿降职下调的戏剧。别人都争着往上爬,他反而要下调,没人理解。别人询问,才知道就因为下级部门中,有个人会家传酿酒之方,酒好,对了王绩的胃口。对于如此奇葩理由,吏部管事的都不愿意听。后来,闹腾得太厉害,没办法,就答应了他的这个“无理”要求。
快活了没多久,那个酿酒的同事,得病故去;又一年,连同事之妻亦去世,没人能够再为他提供美酒。王绩顿时觉得不十分美妙,仰天大呼:“如此美酒,老天非要夺去,从此不让我喝酒了吗?”心灰意冷之下,就再次任性了一回,跑去把官辞了。
王绩归隐之后,除了喝酒之外,过得挺舒服:玩玩琴,种种田,写写诗,就这么一不留神也步入“山水田园诗派”,成为其中的一员。古代人当官不顺了,就喜欢跑回家搞什么“隐居”,然后“不平则鸣”,“心有千千结”,结成了一个诗派。陶渊明这样,是全隐派;王维这样,半官半隐,算是半隐派;孟浩然这样,却是真隐士,他一辈子没当上官。
现实中所有的美好,大部分都来自于他人的想象,事实隐藏的背后与这个理由肯定有些出处。王绩唐初虽然被待诏门下省,但由于其曾经入隋为官,作为一名前朝旧官,就像犯过事儿的人有了“案底”,是得不到重用的。所以才会有第一次辞官、第二次辞官,都找着相同的理由:有病。的确,王绩有“病”,喝酒上瘾之病。
隐或不隐,心情就在那里。但有酒不能喝,就不够美气。所以,与其看小人嘴脸,辞官挺好。固然仕途不得意,但做一个能开心喝酒的“五斗先生”,能够顺畅心意,未尝不是另外一种生活。
《秋夜喜遇王处士》
[唐]王绩
北场芸藿罢,
东皋刈黍归。
相逢秋月满,
更值夜萤飞。
王绩的诗,写得比较清闲,毕竟没有多大的负担,读起来就比较适合夏日歇凉之后,给人一种清凉散淡的趣味在里面。有时候,也会有点儿小忧郁,那是肯定的。少年得志兼得意的王绩,在大隋朝的时候,也是受到当朝红人杨素的看重的。可惜后来改朝换代,时运不济,从此“坠下青云”,郁郁此生,“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北场芸藿罢,东皋刈黍归。
开头两句,到是写得简单直接,说自己刚刚到北面园子里,把豆子棵间的草锄了一下;又跑东边的田里去,把成熟的黍给收割回来。读出来很平淡,写下来也很平常。然而本来就是,如此普通的劳动场景,肯定不能像刺绣一样,给描出朵花来。不过,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内心反而有几分存疑:王绩自己会不会去亲自做这些事呢?值得怀疑。但《新唐书》跑来告诉我:“绩有奴婢数人,种黍,春秋酿酒,养凫雁,莳药草自供。”打得脸好疼。
虽然怀疑王绩的劳动行为,但却不会怀疑他田里种黍这个事情。“黍,禾属而黏者也。”(《说文》)亦称“稷”、“糜子”,现在北方谓之黄米,可以做糕、酿酒等。根据王绩的嗜好,可以完全忽略第一个作用做糕,反而要注重酿酒这个作用。毕竟,是一个嗜酒比李白都要狂的人儿。其实,我这样说对王绩有点儿不公平,看他诗句里用的字词,蛮行家里手的模样。芸通耘,意为耕耘;藿,指豆叶;芸藿,耕耘豆田。刈,收割样。就这些字,我搞清楚都得查词典。古人文字功夫硬是扎实,无颜面对前贤。
事实上,这上面两句,固然写来淡而无味的模样,但却不要以为就没意思了。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刚参加了劳动的诗人,做了几件农事,身体稍微显得疲劳。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碰见了认识的人,王处士肯定就会询问:无功兄,你刚才所为何事?诗人突然就兴奋了,但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故意语气很平和地回答:没干啥,就是锄锄豆田里的杂草,顺便收割一下成熟了的糜子。嗯,很符合隐逸之士的气度。
所以,我们看这个诗作的题目里面,会用一个“喜”字。基本上就明白了,路遇好友,当然是第一喜,至于在好友面前“亮相”——提到操持农事,必须是第二喜;这事实上也算作一点儿小小的得意吧。毕竟,隐居生活,并非如大众所想那样爽快,时间一长,还是略显枯燥无趣的。
——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
最后两句,不接着写两个人拉了些什么家常,却掉头描写周围的景色。静谧的秋夜,远山横卧,村庄寂寂,一轮明月高悬,恍如圆镜,散发着清凉的光辉。夜风轻轻吹来,树影婆娑,林间闪烁几点绿萤,似夜间孩童提着灯笼闲逛。所有“相逢”之后该说的话语,所有需要表达的喜悦之情,全部都隐藏在一个“秋月满”之中。此处一个“满”字,尽蕴含着老友相逢之时的千言万语。还有什么,比得过此生能够“圆满”自如?
作者王绩,干脆利落,完美加上一个“更值”,把当下诗人欣然自得的那股子神情表现得十分生动逼真。这一瞬间,王绩就仿佛一位高超的剪辑师,给我们呈现了一幅山村秋夜、月下流萤的画图,实在妙不可言。
王绩的诗,在最初开始阅读的时候,会有一种清汤寡水的感觉,但是细细品味一番,便能够觉察出来其中涵蕴着无限情趣。在他所处的那个时期,齐梁绮丽的诗风仍占据着主要诗坛,开一代矫健诗风的陈子昂尚未出现,而王绩能够上慕魏晋时期诗风,得其清寂淡雅之气质,朴实自然之态度,不得不说亦是一个个性鲜明的诗人。难怪清朝名家翁方纲在《石洲诗话》中,这样评价道:“以真率疏浅之格,入初唐诸家中,如鸢凤群飞,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可惜其处于一个相对尴尬之时间段,所以诗名无法与王维、孟浩然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