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战国时期的哲学著作,一般认为是墨子的弟子及后学记录、整理、编撰而成,共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记录墨子言行,阐述墨子思想,主要反映墨家前期的思想;另一部分被称为墨辨或墨经,着重阐述墨家的认识论和逻辑思想。《墨子》原有71篇,当前通行本只有53篇,佚失了18篇,其中8篇只有篇目而无原文。下面知秀网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墨子·12章 尚同(中)(3)
本篇与上篇一样,都是从“尚同”,即服从天子的角度来治理国家。一个国家需要一个统治者来管理,要不然这个国家将成为一盘散沙,无法管理,最终这个国家只能消亡。因此,国君治理国家需要“尚同”。众所周知,意见太多,很难统一,而国家的治理需要的就是统一的观点。但“尚同”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他同样需要“尚贤”,尊重贤者,把贤者的观点统一起来,让他为天子服务。
虽然在墨子的主观愿望上以为“尚同”是上天和鬼神的意志,是最公平合理的,但在客观上,这种尚同于天下的说法,乃是帮助当时王公大人巩固在人民面前已经动摇的威信的。
墨子说:“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请将欲富其国家,众其人民,治其刑狱,定其社稷,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墨子认为尚同是为政的根本,他认为尚同可以避免灾祸,使国家富强。而他所提倡的“尚同”思想乃是以“天志”说为基础的。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听从于上天的安排。
【原文】
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反此:政以为便譬、宗于父兄故旧,以为左右,置以为正长。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隐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义。若苟上下不同义,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
曰:上唯毋立而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赏,吾将赏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赏,则众之所非。曰:人众与处,于众得非,则是虽使得上之赏,未足以劝乎!上唯毋立而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罚,吾将罚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罚,则众之所誉。曰:人众与处,于众得誉,则是虽使得上之罚,未足以沮乎!若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沮暴,则是不与乡①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同乎?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则此非所以治民一众之道。
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以为正长,是故上下情请②为通。上有隐事遗利,下得而利之;下有蓄怨积害,上得而除之。是以数千万里之外,有为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赏之;数千万里之外,有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罚之。是以举之人,皆恐惧振动惕慄,不敢为淫暴,曰:“天子之视听也神!”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视听,使人之吻助己言谈,使人之心助己思虑,使人之股肱助己动作。”助己视听者众,则其所闻见者远矣;助之言谈者众,则其德音之所抚循者博矣,助之思虑者众,则其谈谋度速得矣;助之动作者众,即其举事速成矣。故古者圣人之所以济事成功,垂名于后世者,无他故异物③焉,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
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之曰:“载来见彼王,聿求厥章①。”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以春秋来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严教,退而治国,政之所加,莫敢不宾。当此之时,本无有敢纷天子之教者。《诗》曰:“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又曰:“我马维骐,六辔若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②。”即此语也。古者国君诸侯之闻见善与不善也,皆驰驱以告天子。是以赏当贤,罚当暴,不杀不辜,不失有罪,则此尚同之功也。是故子墨子曰:“今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请将欲富其国家,众其人民,治其刑政,定其社稷,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
【注释】
① 乡:通“向”,过去。
② 请:通“情”。
③ 他故异物:其他的原因别的东西。
① 聿求厥章:寻求车服礼仪等文章制度。
② 咨谋:询问筹划。
【翻译】
现今的王公大人施政却与此相反:为政是依靠乖巧的小人、宗族父老兄弟和老部下老相识,把他们安排在身边做行政长官。百姓知道天子设立行政长官并不是真的为了治理百姓,因此大家都结党营私,隐瞒良道,不肯与上级保持一致。因此,上下级之间意见不统一。假如上下级之间意见不一致,那么给予奖赏荣誉就不能起到鼓励好人好事的作用,给予刑罚处分也不能收到震慑坏人坏事的效果。怎么知道是这样呢?
回答说:假定处在上位、管理着国家、作为人民行政长官的人说:“这个人应该奖赏,我要奖赏他。”如果上下级之间意见不一致,上级所赏的人,正是大家所非议的人,于是大家就说:平日我们与他相处,大家都认为他不好。那么,这人即使得到上级的奖赏,也无法起到鼓励大家的作用!假定处在上位,管理着国家,作为人民行政长官的人说:“这个人应该处罚,我将要处罚他。”如果上下级之间意见不一致,上级所罚的人,正是大家所赞誉的人,于是大家就说:平日我们与他相处,大家都赞誉他好。那么,这人即使得到惩罚,但是不能够起到震慑坏人坏事的作用!假定处在上位、管理着国家,作为人民行政长官的人,奖赏不能鼓励人心向善,刑罚不能够制止暴徒,难道不是与我前面所说过的“百姓还处在原始生活还没有行政长官的时候”的情况一样了吗?如果有行政长官与没有行政长官的时候一样,那么这就不是治理百姓、统一民众的正道了。
所以古代的圣王,只能实实在在地用与上级保持一致的人做各级行政长官,上下融洽,也就很容易沟通了。上面没有考虑到的好事,下面的人能够随时兴办,使他得到好处;下面有怨恨不平,上面能够主动为他消除。所以远在数千里或数万里之外,如果有人做了好事,他的家人还未完全知道,他的乡人也未完全听到,天子就已知道并赏赐他;远在数千里或数万里之外,如果有人做了坏事,他的家人还未完全知道,他的乡人也未完全听到,天子就已知道并惩罚了他。所以天下的人十分害怕和震动战栗,不敢做淫暴的事。说:“天子的视听如神。”先王说:“这不是神,只是能够使他人的耳目帮助自己看、自己听;使他人的嘴帮助自己说话,使他人的心帮助自己思考,使他人的四肢帮助自己做事。”帮助自己看、自己听的人多,那么他的所见所闻就远;帮助他说话的人多,那么他的好心所安抚的范围就广阔了;帮助自己思考的人多,那么他出主意想办法就在点子上;帮助自己做事的人多,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很快就能成功了。所以古代的圣人之所以能够把事情办成、名垂后世,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用与上级保持一致的办法来行使政治教化罢了。
所以先王的书《周颂》上曾说过:“拜见那个君王,寻求车服礼仪的文章制度。”这就是说,古代诸侯国的君主在春秋二季,到天子的朝廷来定期朝见,接受天子严厉的教令,然后回去治理他们的国家,因此政令所到之处,没有人敢不服。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扰乱天子的教令。《诗经》上说:“我的马是黑色鬃毛的白马,六条马缰绳柔美光滑,在路上或快或慢地跑,在所到之处普遍地询访查问。”又说:“我的马是青黑色毛片的,六条马缰绳像丝一般光滑,在路上或快或慢地跑,在所到之处普遍地询问谋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古代的诸侯国君主听见或看到的事物不管好坏,都要赶快报告给天子。因此奖赏的是贤人,惩罚的是暴徒,不杀害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有罪之人,这就是与上级保持一致的功绩。所以墨子说:“现今天下的王公大人士大夫君子们,如果确实想让他们的国家富有,人民众多,刑政治理,国家安定,就不可不考察尚同,因为这是施政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