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的鲁国,有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贵族,鲁国国君手里没兵、没钱、没权,几乎事事都要仰三桓鼻息。鲁国宫室和三桓的斗争几乎贯穿了整个春秋时期。鲁昭公被驱逐到齐国和晋国,鲁哀公被驱逐到越国。孔子曾经要拆除一点三桓私邑的城墙,结果失败,孔子被迫周游列国。
可是,到了战国时期,三桓却突然消失了,《左传》《史记》等典籍中都语焉不详,成了千古之谜,三桓是怎么消失的呢?
鲁哀公死后,鲁国的大夫们扶持哀公的儿子宁继位,其谥号为悼,这就是鲁悼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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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公时代,三桓依然强盛,鲁悼公反而如小国的国君一样,比三桓之家还要卑弱。
倒是鲁国祭祀先君活动仍在继续,同时,鲁国还增加了每年一度的祭祀孔子的活动。每年春秋两季的第一个月的丁日,鲁国的君臣大夫们都要到城中的孔庙和城北泗河边上的孔子墓去祭悼孔子。远在各地的孔子弟子们也都尽可能的前来祭祀,表达对孔子的敬仰和怀念之情。
孔子的三位弟子闵子骞、樊子迟和宓子贱是好朋友。樊迟原来是季孙氏家的家臣,公元前484年(鲁哀公十一年)齐国军队来侵略鲁国的时候,冉求率领鲁国的大军御敌,让樊迟为车右将军。鲁军不敢越过沟去和敌人决战,樊迟建议冉求带头过沟,冉求采纳了他的意见,身先士卒,带头越过深沟,和敌人决战,鲁军竞相跟从,一举大获全胜。
孔子回到鲁国后,樊迟成为孔子晚年的弟子,在受教于孔子期间,有一次,他向孔子请教种植五谷和蔬菜的事,惹得孔子不高兴,被孔子斥为“小人”。
樊迟勤学好问,求知心切,有一次,樊迟问孔子:“夫子啊,什么是仁?”
孔子说:“爱人。”
又问:“什么是智?”
孔子说: “知人。”
樊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孔子解释说:“把正直的人提拔到不正直的人之上,让他管理那些不正直的人,能够使不正直的人也正直起来。”
“仁者爱人”最初就是从孔子和樊迟的对话中来的。
闵子骞就是鞭打芦花的那位,他的继母给他用芦花做寒衣,而给后来亲生的两个儿子用丝絮做寒衣,闵子骞拉车时,冻得瑟瑟发抖,被父亲鞭打,一看寒衣里面是芦花,十分心疼,决定休妻,闵子骞不让父亲休了继母,说:“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
孔子的另一个弟子宓子贱曾经担任单父宰,他每天弹琴取乐,悠然自在,很少走出公堂,却把单父治理得很好。孔子还有一个弟子叫巫马施,他后来在治理单父时,每天星星还高挂在天上时就出门工作,直到又是繁星满天时才下工回家,日夜不得安宁,事事都亲自办理,这样才把单父治理好。
巫马施向宓子贱询问他能够治理好单父的缘故。宓子贱说:“我的办法是凭借众人的力量,你的办法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依靠自己力量的当然劳苦,依靠众人力量的人当然安逸。”宓子贱给后世留下了“鸣琴而治”的美谈。
孔子去世后,闵子骞、樊子迟和宓子贱三人在曲阜守孝三年,之后,结伴来到棠地办学,棠地就是当年鲁隐公观看捕鱼的地方,现在称为鱼台,他们一起在这里传授孔子的学问和思想,有弟子数百人。三人住的地方相距都在五里之间,被称为“五里三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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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54年(鲁悼公十四年)秋天,闵子骞、樊迟和宓子贱三人驱车一同去曲阜祭奠先师孔子,回来的途中,樊迟因为操办祭祀活动太劳累,加上路上淋了雨,染上风寒,不幸死于陶地,终年52岁。在闵子骞和宓子贱的主持下,樊迟葬于他的故居樊庄村(现鱼台县樊庄村)西南一里许的济水北岸、武棠亭下。
也是在樊子迟去世的这一年,鲁国西边的晋国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竟然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晋国和鲁国一样,也是姬姓国,始出于周公的侄子、周成王的弟弟叔虞。当时是先封到唐地,后来迁徙到了晋水一带,把唐国改名为晋国。
晋国从西周时期,就因为争夺君位,公族之间进行了多次血腥的屠杀,到晋国骊姬之乱时,晋献公却逐杀了诸公子,从此晋国不再立公子、公孙为贵族,史称“晋国无公族”。从晋献公开始,由于公族精英越来越少,不得不大量起用异姓大臣辅佐朝政,经过激烈兼并,到春秋晚期晋国只剩下赵、魏、韩、范、智、中行氏六家,史称晋国“六卿”。
这六家卿大夫又互相争打,到后来,中行、范氏逃亡齐国,赵、魏、韩、智四家分掉了中行、范氏的土地人口。
在晋国知氏、赵氏、韩氏、魏氏四卿中,知氏的势力最大,其家主知伯在朝专权,他骄横跋扈,欺人太甚,竟然依仗权势向另外的韩氏、魏氏索要土地,韩康子、魏桓子害怕其武力,被迫各送给知伯一万户之邑。
知伯又向赵氏索取土地,赵襄子因过去曾受知伯的侮辱而予以拒绝。知伯就联合韩、魏两家,组成三家联军攻打赵氏。赵襄子到自己的大本营晋阳防守。晋阳城城墙高大坚固,府库器用充足,仓廪粮草实备。
知伯率联军到达晋阳后,立即向赵襄子发动强攻。赵军依托城墙工事,坚守了三月,联军始终未能攻克。
知伯改用水攻的战术,切断所有出入通道,决开汾水灌淹晋阳城。晋阳城内粮食即将断绝,形势极为严峻。赵襄子在危机之时,采取分化瓦解联军的办法,用“唇亡则齿寒”的道理说服韩、魏两家与自己联合,共同对付知伯。
韩、魏军秘密出动,突然决堤放水反灌知军。赵襄子则亲率精锐部队从正面出城反击,一举大败知军,擒获了知伯。
赵、韩、魏三卿索性杀死了知伯,三分其地,壮大了三家的力量,晋国公室名存实亡。后来,三家又驱逐了国君,也先后都得到了周天子的确认,从此形成了“三家分晋”的局面。
在历史上,“三家分晋”被视为春秋之终、战国之始的分水岭,是战国时期的开端。后来,司马光将这一历史事件列为《资治通鉴》的开篇之笔。
鲁悼公对孔子的弟子很重视,有若去世的时候,鲁悼公亲自来吊孝,子游担任丧礼的司仪。有若就是那个提出“礼之用,和为贵”的有子,有若的长相很像孔子,弟子们思念孔子心切,以为有若貌似圣人,想把有若当做孔子来敬奉他。可是孔子的另一个高足曾子以为这事不靠谱,怎么能因为长得像就当做老师来敬仰呢?经曾子这么一闹,这事就作罢了。
到了鲁悼公去世的时候,三桓根本不把国丧当作大事,还是该吃就吃,该喝酒就喝酒。这时候季孙氏家族的掌门人是季昭子,孟孙氏家族的掌门人孟敬子,居丧期间,孟敬子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季昭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就问孟敬子:“为国君服丧,应该吃啥样的饭,你知道吗?”
孟敬子说:“知道啊,应该喝稀粥,这是天下通行的做法。”
季昭子鄙夷地说:“你还知道要喝稀粥啊?为什么现在有的人身上还酒气熏天啊?”
孟敬子打了一个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自我打趣说:“但是,我们孟孙、叔孙、季孙三家欺凌国君是好多代了,也是出了名的,四方无人不晓啊。要我勉强喝粥,使身体变得消瘦了,办不到啊!”
季昭子叹了一口气说:“也真是的,君侯在世的时候,不把他当回事儿,死了,也这么大不敬,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啊?”
孟敬子依然开着玩笑说:“如果我那样戒酒戒肉,岂不更加使人怀疑我的消瘦并非出自内心的悲哀吗?那又何苦呢?所以,我还是照常吃肉喝酒吧。”
这时候,三桓的私邑力量大增,一个个就像小的封国一样,特别是季孙氏的费邑,加上他吞并的卞邑、东野之地,联合起来成立了费国,季孙氏自称为费君,和鲁国平起平坐。
鲁悼公十分生气,自己力量有限,就联合南方的强国越国,一起攻打费国。
曾子当时居住在费国,鲁越联军来的时候,曾子和百姓一起逃跑了,联军来到后,烧掉了许多房子,其中就有曾子的房子。等鲁越军队撤走后,季孙氏对曾子很重视,专门给曾子修了房子,让他回来,费国也很快安定下来,季孙氏继续执掌费国。
孟孙氏也整天居住在自己的成邑里,虽然没有独立,但是,也很少到鲁国都城曲阜去。
叔孙氏也是这样,他居住在自己的郈邑里,很少过问鲁国的国政。
鲁悼公去世后,公元前437年,鲁悼公的儿子姬嘉继任国君,是为鲁元公。
季孙氏这时是季昭子在位,作为费国的君主,他不再去参与鲁国政治,他建造的宫殿,身穿的衣服就和国君一模一样。季昭子喜欢养士,豢养了许多士人即门客,季昭子对一位新来的士人非常热情,给了他很多礼物,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懈怠下来。而这位士人认为季昭子对自己不好了,渐渐生出了怨恨之心,后来,这位士人竟然杀死了季昭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季孙氏遇贼”。
孟子在其著作《孟子》中,曾经提到当时有一个费惠公,称其为“小国之君”。大约在齐闵王时期,鲁国和费国都是弱小之国,两国相依为命,曾联手抗齐。后来,到了鲁顷公时期,在鲁国被楚国灭亡的同时,费国也被楚国吞并了。
这倒是应了季孙氏的第一任掌门人季友出生时占卜说的那样,季孙氏没有了,鲁国也就不保了。
三桓当中的另外两支孟孙氏和叔孙氏的衰落也很突然。公元前411年(鲁元公十八年),齐国执政的田庄子带兵攻打鲁国,占领了叔孙氏的私邑郈邑,叔孙氏家族几乎被全部消灭了。
三年后的公元前408年(鲁元公二十一年),齐国再次来攻打鲁国,占领了孟孙氏的成邑,孟孙氏家族失散逃离。其中一支逃到了邾国,成为孟子的祖先。
想想三桓当年在鲁国炙手可热的气焰,再看看后来的时候,说没有,就呼啦啦一下子没有了,真让人扼腕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