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说新语》很感兴趣的小伙伴们,知秀网小编带来详细的文章供大家参考。
在呈现六朝时期对人物的品鉴上,最鲜活的记录当然是《世说新语》。《世说新语》是一本奇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意思是我们找不到其同类。没有任何一个清楚的书籍或文学传统,可以让我们把这样一本书摆放进去,在脉络中来认识、理解它。
由刘义庆编撰、刘孝标加注的《世说新语》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它可以说是从六朝品鉴人物态度中衍生出的一份执着、执迷的记录。也就是说,这本书是品鉴人物的观念与行为发展到极致时产生的对各式各样人物的描述。
《世说新语》的品鉴态度比《人物志》还要极端。《人物志》强调「偏材」的重要,从偏材的角度看待一个个不同的人,而且在立场上,《人物志》仍然是以个人为单位的。但到了《世说新语》中,不看普遍而看特殊的态度更强烈了,强烈到品鉴时只是撷取一个人生活当中的短暂片刻,看那片刻所展现出的独特灵光。
在正式的篇目架构上,《世说新语》仍然将人的不同素质做了高下分类。一开头是「德行」,表示「德行」是最高、最重要的。「德行」之后是「言语」,「言语」之后才是「政事」、「文学」、「方正」、「雅量」等等。从这里我们又得以看出六朝的价值概念偏移。「言语」变得如此重要,一个人会不会说话,能说出怎样特别有意思的话,在评量、品鉴上的分量仅次于「德行」,甚至高于处理政治与文字表达上的能力。
从正面到负面,篇章一路排下去,将人的行为事迹分门别类整理摆放。有意思的是,很多人在书中都出现过多次,而且分散出现在前后不同的篇章里。也就是说,对于同一个人,《世说新语》既记录他的正面行为,也记录他的负面事迹。书里非但没有要告诉我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甚至也没有要像《人物志》一样,帮助我们从偏材的角度了解一个人,辨识他究竟属于哪种偏材。
《世说新语》对于人的记录和表现更加地零碎。《人物志》告诉我们人具备各式各样的特殊性,而到了《世说新语》,根本不是在品鉴一个人的特殊性,而是品鉴一个人的特殊行为。人生片段的言行取代了整个人,成为《世说新语》品鉴的对象与单位。书中搜罗的,是一个个不同的人在偏材上的极端表现。
这里的品鉴标准,就不可能是平直中正的,而是走向极端,所记录的都是最聪明的语言、最愚蠢的语言,最聪明的行为、最愚蠢的行为,最清逸的行为、最庸俗的行为等等。基本上只有能符合最高级形容词运用下的内容,才值得收进《世说新语》中。
这是一本「风流之书」、「清逸之书」,也就是将魏晋精神中那种品鉴人物的新鲜态度发展到极致才可能产生的一本奇书。书中采取的标准和态度是六朝的,不过记录的不完全是六朝之人,有远溯到东汉、曹魏时期的。象是第一篇〈德行〉中出现的就几乎都是汉魏时期的人。汉魏时期的人有「德行」,之后的时代不再那么强调「德行」的重要,也就没那么容易找到范例了。
《世说新语》是用六朝的透镜重新审视过去的人和事,也就带着一定程度的扭曲。例如《世说新语.文学》中记录了一桩谋杀未遂案,主角是马融,谋杀的对象是郑玄。这样的传言显然是不可信的。其中反映出来的,不是汉代经学大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毋宁是六朝人眼中所认为什么是值得知道、值得记载的事。
正常的行为、正常的人际关系,单纯的事实、有凭据的情理,都引起不了这个时代人的注意。相对地,说马融忌妒郑玄到想要谋杀他的程度,才会在新的标准下被选入《世说新语》中。书中所有的片段小故事都具备了彰显人的最大差异性的功能,让我们恍然大悟: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差别到这样的程度!这些故事展示了高度广阔的人论光谱,在人性、人之所以为人的思考上,给了我们很不一样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