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花自芳,大家都会想到什么呢
如果对“惊疑不定”感到奇怪的话,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另一处描写:
一日,正是贾政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热闹非常。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吓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贾政等不知是何兆头,只得急忙更衣入朝。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如果嫌引文太长,懒得细读,我可以只挑出四个字来:“惶惶不定”。是不是和花家的“惊疑不定”太像了?
有个词叫“受宠若惊”。忽然的、意外的恩宠来到身上,本人的第一反应,未必是欣喜开心,也可能是吃惊,因为太过意外,一时接受不来。
贾政当然有机会面圣。但是贾政也不过是由父荫而进入官场的官僚,既没有出众的才干,也没有过人的功绩,更没得到特殊的皇宠。开百人大会时站在台下,远远地瞻仰一下“圣颜”,这种机会想必很多,但是与皇帝亲密交谈,恐怕是难得的、甚至从未有过的荣幸。至于偶然请假在家宴饮,恰好就接到皇帝宣召的旨意,很明显,这更是空前绝后的。
贾家对皇家是这样。花家对贾家也是这样。后文有一次袭人病重,想念女儿,花自芳来接妹妹,却是由王夫人批准。也就是说,花自芳来贾府找妹妹,既没有权力直接与妹妹相见,也没有资格向妹妹的直接领导宝玉说话,当然更不可能去面见王夫人。只能是向贾府的男仆、管家提出申请,由管家向内通报,通过丫头媳妇,转达到王夫人这里。
王夫人也不会直接答复花自芳,就像皇帝宣召贾政,却不会理会等在门外的赖大等人一样。王夫人只管给王熙凤下命令,让他酌情办理,袭人也只会是从王夫人、王熙凤这里得到通知,批准了她哥哥替她请的丧假。
这样一个过程,是不是太复杂了?让元春直接和贾政说话,或者让袭人到门口和花自芳见面,不好吗?不简捷吗?不香吗?
但是如果让元春与贾政直接说话,或者让袭人和花自芳直接见面,如何显示皇家的尊严、贾府的高贵?如何体现皇家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如果贾政接到宣召的旨意却漫若无事,如果花自芳看到宝玉来家却像遇到亲戚朋友一样视若平常,如何体现贾府的门第高贵、规矩森严?如何彰显贾府与皇家、花家与贾府的巨大差距?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